“你这孩子懂事心细,不怕苦不怕累,邓睿那小子卤莽鲁莽,实在与你不相配。他成日里不知在做些甚么不成气候的事,前两日我去族学里,国子监老祭酒季先生在族学坐馆,他却三天两端的不在,学问是一塌胡涂,又不思进取,我看秀才他是考不过了,将来你要真嫁给他,只会让你刻苦。畴昔父亲没能好好照顾你,让你白受那些罪,将来为父不会再让你受一丝委曲。以是,这门婚事给你做主打消了罢,过些日子再让你二婶、三婶物色,定然给你挑个好夫婿。”
幸而,再过三日,景秀就要嫁给邓睿,她实在太等候那日快点到来。
可明天她又看到景秀楼阁上的那块红布,没有想太多,决然仓促跑出去,还见院墙的那扇门是开的。
这声音是景沫!
“景沫,归去吧,过会要下雨了。”
景秀算是看出来,小巧十二馆占地宽广,又布局庞大,倘或无人带路,定然会迷路。难怪无需看管,旁人就算闯出去也多数找不前程。
可那一刻,站在窗外的景沫从那双乌黑的眸中窥得一丝淡淡的寥寂。
如许的动机不过一瞬,已然勾起无穷酸意。
景秀不自发地一凛,嘴唇张合不知该说甚么。
她看到……
但是以后,那和煦的笑意在她脑中再也挥之不去。
就连她刚踏上小巧十二馆二楼时,看到他转过脸,正含着温情脉脉的笑意,只是一会,那笑意又冷酷下去。
景沫与他对视的那一刻,感受他的呼吸轻柔拂过她耳侧,她心中悸动,这类感受她向来未曾在别的男人身上有过。这几年她跟着母亲见过很多富庶贵族家的公子,却没有一人让她动心。
这淡然的话语冲撞进脑中,景沫已收回思路:“那我先送你归去,我再归去。”
景沫身子一僵,只感觉面前的灯盏热烘烘的融暖往脸上扑来,这暖意压迫的她几近要昏下去。如果是景秀坐在这里,他会不会三番两次赶她走!
黑夜中,她站在窗外,睁大了眼眸不成思议的望着面前的一幕,捂着嘴里欲惊喊出的话,一阵透不来气。
傅正礼眼神一沉:“你为他多说好话,难不成还中意他?”
上方二楼燃起了灯盏,昏黄的灯火摇摇摆曳,衬的里头如此温馨,只偶尔能听到翻书的窸窣声响。
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把那些翻滚的情感压下,又吸了吸鼻中酸涩,勉强柔声隧道:“睿表哥只是不喜读书,并不是不思进取,他喜好拳脚工夫,想去考武状元。父亲交友甚广,无妨帮他举荐,弃文从武,说不定他将来另有一番成就。”
他竟然是在等景秀!
唯有,让他亲眼去瞧一瞧,看看他养大的嫡长女到底是个甚么样的人!
傅正礼随即应允,领着她去小巧十二馆。
傅正礼看景秀在身后走的漫不经心,停下脚回身问道:“六丫头,如何了?”
过了会,傅四爷轻淡嘶哑的声声响起:“多谢。”
景秀看傅正礼停下脚不动,望着本身的目光有些晦涩,心中蓦地一跳,紧接着就听到傅正礼正声道:“有些话为父跟你谈不大好听,你和邓睿的婚事,畴前是太太做主,父亲也不好置词,现在太太缠绵病榻,你的婚事自当我来做主。我看过几日把邓睿和二婶请过来,你们的婚事就作罢吧!”
避开傅正礼的题目,她轻巧转话道:“天都快暗了,父亲,我们还是先出来,省的过会还要掌灯翻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