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一早就叫你给三太太送花腔子去?都甚么时候了这会儿才返来?”童嬷嬷责备了两句,见她老诚恳实站直了,才问道,“又有甚么大事?”
事已至此,也只好如许了,童嬷嬷叹了口气,“他一跟我说,我就说不可,放印子钱莫非是甚么好名声?千万做不得的。”
“跟他说了吗?叫他找好木工打制一批盒子,刻上我们铺子的招牌。”
水晶常日里专管太夫人的衣裳鞋袜,常和金嬷嬷打交道,和金嬷嬷的友情也还不错,这会儿却像是成了哑巴,不肯再开口了,珍珠内心明白,更加她焦急了,想给她使个眼色,她这会儿却低着头不敢抬起。
童嬷嬷却摇了点头,“不是。”张口无声说了句“韩姨娘”。
曼春见童嬷嬷神采,问道,“是否有那里不铛铛?”
珍珠应了一声,便要去筹办。
曼春想过,当初侯府既然有放印子钱的罪名,那么府里应当确切有人做过,但是要晓得放印子钱这类事,可不是她这类无权无势的小人物能撑得起来的,便是几位太太的名头拿出去也一定管用,也不知是太夫人还是林夫人,或者是肁氏?
“已经说了,说了是要送礼的,图样也给他了。”
“不过是瞒上不瞒下罢了,这到底不是甚么光亮正大的事,韩姨娘敢做,却一定敢喊出去叫人晓得,这个把柄如果被仇家拿到手里,就是有祖父撑腰也没用,何况老太太一向看她看不扎眼。现在她找上我们必有所图,我们不接招,她也不能打上门来。……既然已经算计到了我们头上,想来也是不容人推拒的,我写封信给舅母,你叫王勤去找她。”
“不知生出来是男是女。”曼春拨弄了一下靠过来撒娇的花狸奴,花狸奴肚皮朝上软绵绵的铺平在炕上,悄悄挠挠它的脖子,它就咪呜咪呜抖抖毛爪。
“最好是男孩儿,”童嬷嬷道,“能一举得男,在婆家才好立得起来。”
水晶眼睛一红,掉了几滴泪,膝行两步,“老太太,奴婢舍不得您……”
珍珠忙调派了正在西厢廊下喂鸟儿的丫环去传话,她不敢叫站在正房廊下值守的丫环去,就怕有人离得近了闻声一句半句的,传到金嬷嬷那边,给水晶招事儿。
若说这背后没有仗祖父的势,她可不信。
没想到倒是韩姨娘。
“韩——她竟敢放印子钱?”曼春凝眉想了一会儿,“肯定吗?”
水晶微微变了神采,这和本身想的完整不一样,照着老太太的脾气,眼下没有外人在,万没有一句不问就打发她去的,如何也要说说松桂堂,再说说世子夫人,让她内心有底——她看了珍珠一眼,珍珠给她使了个眼色,她谨慎翼翼地问道,“眼看四太太的日子就在这几天,传闻现在那边儿院子查得才紧呢,让奴婢去,只怕那边儿要多想。”
若说是偶合,她可不信,她的铺子才开张几个月?若不是用心探听,又有多少人清楚铺子和她的干系?韩姨娘的人找来,较着是有所图谋,只是不晓得她要甚么。
这话里的意义可有点儿不对,水晶严峻地咽了咽喉咙,伏地请罪,“奴婢不敢,是刚才奴婢去针线房时听那儿的人说的,她们去给松桂堂送做好的衣裳,在松桂堂门口被拦了,带去的东西里里外外查了好几遍才许进,好些人群情呢,说四太太身边的人也谨慎过分了,这都是府里的东西,又不是外头的,如何就如许不放心?奴婢听了一耳朵,还想着当个奇怪事儿返来好跟老太太说说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