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目睽睽之下,辜一酩捏着鼻子,慢条斯理的翻弄着尸身,苗条的手指不时在这个脸上捏一捏,阿谁头上戳一戳,不像是在验尸,倒像是在玩弄玩具。
听完他的发言,索卢峥看向行正与希声二人:“二位如何看?”
“无妨。”就在这时,一个冷僻的声音在洞中响起,“这死状无甚特别,不过天人五衰罢了。”
不一会儿,他停动手来,李吞滔远远看着,立即出声问道:“如何。”
“这尸身也不晓得能不能挪动。”铁鲨帮中有人不安道,“死状这么奇特,万一这五个不肯意挪,我们等闲动了,他们找上门来如何办。”
再见天日时,山中已是另一番气象。
劈面的希声冷言道:“既是佛门典故,行正法师想必非常熟谙。”言外之意,对方竟让人捷足先登,现在才发明尸身背后埋没的玄机,想必对佛法的贯穿,也并不深切。
他话音一落,世人的目光又刷的一下,集合在了岳沉檀身上――这坐着轮椅的人,竟然是行正的师兄?!没想到少林寺收徒生冷不忌,竟然连残废也要得吗?很多人眼中多少带了些轻视。
像是为了弥补本身的失策,行正紧接着开口道:“贫僧听闻六凡第二窟别名冰窟,内里长年酷寒,三尺寒冰立于内而不化,不如将这五位师父的尸身搬送至那边。”
“恰是。”岳沉檀语气淡淡。
据增一阿含经记录,处于六道当中天道的天人,灭亡之前会有五种表征,称为天人五衰,其一衣服垢秽,其二头上华萎,其三腋下贱汗,其四身材臭秽,其五不乐本座。无忧无虑的天人,本应穿着光鲜,珠冠灿烂,但在福尽寿亡之时,衣物会变脏,华冠会萎悴,本来轻清的身材味变浑浊,两腋流汗不止,连带着对安乐的糊口也生出腻烦不耐之情。
“这衣服伍兄先穿戴,”岳沉檀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,冷冷僻清却不容回绝,“方才伍兄受了凉,若再遭了风,恐怕就上不了山了。”
“既无外伤,也无毒症。”辜一酩悠悠道,“就像是睡着睡着,自但是然地死去。”
他身边的行正闻言点头:“不错,这确是天人五衰之景。”
索卢峥看向岳沉檀,目光倒是一片腐败:“中间但是岳沉檀?”
声音不大,辜一酩却听得清楚,他眼睛一亮,拍鼓掌:“没错,就是坐化!”说完,他施施然走回步队,也没了下文。
不知为何,他的眼神过分沉寂无波,倒让贾无欺心中有些非常。对方拿他说过的话来堵住他的口,他无计可施,只得老诚恳实披着岳沉檀的大氅,一脚深一脚浅的朝洞口走去。
贾无欺死力调剂脸部的神采,可惜他刚才那一跤,摔得他半边脸还麻着。回过身去,本想给身先人一个感激的笑容,却恰好暴露一副要哭不哭的神情。他嘴唇不受节制的颤抖着:“这衣服还是给岳兄吧,我看岳兄穿的也未几,如果是以着凉,我这内心不安呐。再说我身子骨好得很,皮糙肉厚的,这点小风小雪不算甚么。”
索卢峥也不是话多之人,只抱拳道:“幸会。”
面前的人扫了一眼他身上的雪屑,不动声色道:“一起走吧。”
他谨慎翼翼的一步一顿脚,每一步踩得踏结结实,就如许没走几步,俄然感受肩上一沉,一个带着体温的大氅落在他的身上,将他罩了个严严实实。熟谙的檀木香味抢先恐后的钻进他的鼻孔,他浑身一震,差点又要颠仆在雪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