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然,长公主那儿透露了苦衷,朱厚照如何就情愿撇开面子做这个‘红娘’?换做其他天子,早就狠狠怒斥长公主一番了,毕竟大明还未有公主再醮的先例。
叶春秋呷了口茶,竟也没有急着走的意义,见多了尔虞尔诈,另有庙堂上的明枪暗箭,反而这里,莫名的给了他一种很轻松的感受。
隔着珠帘,叶春秋看不到这位长公主,只感觉和她说话,竟有几分知音的感受,叶家父子,被人不太了解的时候太多,特别是老爹,他‘痴顽’‘一根筋’‘不实在际’,偶然连叶春秋都为他点头,但是在这长公主口里,就仿佛成了贤人普通。
叶春秋目不斜视,自不会拿目光去盯着那珠帘后的影子,不过方才一瞥,却见这长公主的身子并不痴肥。
比及了朱厚照即位,这长公主成了朱厚照的亲姑姑,现在天家真没几个亲戚,长公主又寡居起来,便垂垂和宫中走得近了。
她说着,竟是委宛着声音又道:“夜里幽梦忽回籍,小轩窗,正打扮。相顾无言,唯有泪千行……哎,这是苏轼的词,但是和令尊的比拟,当然词句要好,这苏大学士,不过是借这亡妻来抒发本身的境遇罢了,由此,这情分就不免多了几分杂质,但是令尊的诗词,却字字都是令母,真情透露,才更使报酬之怜悯啊。”
长公主便莞尔一笑,语气中带着几分酸楚:“你的事,本宫也有耳闻,真是个好孩子,传闻你也要出关了?”
叶春秋道:“只怕要筹办一些时候,恩旨还未下。”
珠帘里的人莞尔一笑,道:“实在,也是本宫冒昧了,本日,陛下已和你说了吧,本宫自也晓得,令尊是不会肯的,只是这些年读书,看了令尊的诗文,那悲悲戚戚,再感念本身的出身,竟像是痴人一样,说出来也不怕你这后辈讽刺,实在本宫不过是和太后提了几句罢了,却不知怎的,被陛下听了去,竟要拉拢,哎,未亡之人,那里有甚么期望呢?不过是借一些诗词和惺惺念念,了此残生罢了,如果当真任由陛下拉拢,且不说让人讽刺,令尊也一定就甘心做一个驸马都尉,更不肯招来甚么非议,以是本宫思前想后,还是将你招来,好廓清这件事,望你以令尊为重,这件事,只当陛下的打趣,莫要当真,更不要和令尊提起。”
只听这声音又缓缓道:“早就听闻镇国公的大名,真是个好孩子,你父亲有你如许的孩子,实在是他的福分。”
叶春秋想不到,这长公主竟还是个文艺女青年,听她说得声音带颤,显是连说话都带入了豪情。
“慕名已久。”长公主仿佛是发笑,旋即又道:“听了些外间的事,坊间还传播了你父亲追思你母亲的诗词,一看便晓得是发自肺腑,动了真情,看了令人肝肠寸断,竟有几分苏轼记念亡妻的诗作的感受。”
叶春秋的眼眶微微发红,赶紧点头道:“家父在世人看来,不过是个痴顽的书白痴罢了,可贵这里竟有此佳音,春秋身为人子,听了不知是为他难受,还是为他欢畅。”
长公主道:“你志向高远,真令人恋慕,有闲就来本宫这里坐一坐吧,本宫实在很喜好和你说话,也不知为甚么,哈……你没有被吓坏吧,不必怕,来,请吃茶吧。”
叶春秋也是愁闷,好孩子都出来了,长公主这是当仁不让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