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宋押司恁般多礼,我和李万固然在州里待着,却也没跟押司少打交道,现在目睹押司罹难了,俺们送一程算得了甚么?”便见此中一个济州防送公人在顿时虚推道。
正想着,那差拨到了单身房里,宋江不等他开口,当即取了十两银子与他,那差拨当即眉开眼笑,只觉此人上路,宋江又取了二十两银子请他代送与管营。有了银子铺路,这杀威棒定打不到宋江身上去,管营还给他谋了个好差事,只叫他到抄事房做个抄事。没几日,营里管事的人,并使唤的军健人等,都得了宋江的好处,没一个不喜好他的。
哪知那人一听大怒,上前一掌颠覆宋江道:“李逵那厮是个江洋悍贼,昔日我美意看觑他,哪知他却瞒着我为非作歹,现在我已经报了官了,你这厮说谁是他的兄弟!?”
话说这三人在路上走了一阵,只听那黑矮囚徒道:“一起倒是辛苦两位兄弟了,我这里有些散碎银子,你们且收着,顿时要过年了,讨个吉利!”
一阵雄鸡报晓声中,天灰灰蒙亮了。城边一座客店大堂中,一个小二正打着哈欠,没精打采的清算着桌椅板凳。忽见昨晚投宿的三个客人早早便出来了,他下认识去看时,悄悄吃了一惊。
未几时,只听“哐当”一声,那抄事房的门被踢坏了半边,一个满面喜色的公人站在门口,瞪着宋江,喝道:“你这黑矮杀才,倚仗谁的势要,不送常例钱来与我?”
因此次不是平常押送,宋江怕晁盖一起抢人,故而须这两个州里的防送公人一起共同,是以宋江只好跟黄安道了真相,又备了一份厚礼相赠,黄安出头叮咛了这两人,又提了三匹马相送,这才有了宋江骑马赶去下狱的奇事。
便听李万笑道:“黄团练亲口叮咛,叫我和张千一起听押司叮咛,何况一起酒肉都叫押司坏钱,这马匹又要白送与我俩,真是心中有愧,何必这般多礼,只叫我俩受之有愧!”
那黑矮囚徒笑着谢了,领着两个公人出门去了,小二停下行动,肚里深思道:“这一年快过完了,却长了见地了,不想这囚人发配,竟然随身带着马匹,真是天下奇闻!反观那两个公人在他身边,直如同主子似的,这乾坤还真是倒置喽!”当下啼笑皆非,只顾站在门口张望,直看着这三人上马去得远了。
当时江州府公人赍了文帖,监押宋江并同公人,出州衙前来旅店里买酒吃。宋江是个宦海老油子,当即取三两来银子,与了江州公人,只叫他们帮手举荐管营。这只是顺嘴的事情,那公人得了钱,当即应允,先将宋江押送单身房里听候。
忽一日,那差拨转到宋江房里,宋江仓猝起家相迎,那差拨道:“不是小弟要兄长费钱,只我这江州牢城里,有个管事的院长,眼里最见不得银子,押司如果不主动奉上去时,他要建议怒来,小弟和管营也不好说话!”
那人见了银子,面色这才好了很多,只是喝道:“你这厮真是饭桶贱种,不挤不出,这钱但是赖得掉的?还要我亲身走一遭!?”
话说那济州知州整日里惶惑不成整天,贰心知蔡京对他非常不满,又已经收到朝廷要撤换他的动静,那里顾得上这些小事。宋江闻之,不好再烦劳时文彬,却请动了老干系济州团练使黄安前去说项,这才极不轻易的当厅上了行枷,押了一道牒文,被防送公人张千、李万一起押送拜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