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利休的府邸很大,不过并不豪华。修建是东洋的气势,天井却很有几分江南园林的特性,看着倒有几分亲热。
水镜月摇了点头,“不是。”她见千利休仿佛不太信赖,笑了笑,道:“大抵是跟她有缘。”
长庚道:“不,我们并不是为了你。等在门外的那位不是说了吗?他正在找两个从府中逃出的中原人。实不相瞒,我们此行来东洋,恰是寻人的。”
千利休沉默了,很久,他叹了口气,道:“柴田家属不能绝后。”
水镜月跪坐在茶案旁,小火煮着水,一边玩弄着一应茶具,一边念着几句搜肠刮肚找出来的《茶经》。她手上的行动如行云流水,洒落中透着一股子清雅出尘,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,心中倒是早已经将坐在左下首的千利休腹诽了几百遍。
千利休抬眼看她,又看了看一向温馨坐在一旁喝茶的长庚,眼中是毫不粉饰的惊奇,问道:“你们是小玉的朋友?”
几人刚走到前庭,一个小厮便急仓促的小跑过来,见了千利休仓猝跪下,孔殷的说着甚么。
水镜月见他转头往回走,仿佛是想让他们从后门分开,问道:“木下派来的人在前门等着?”
本日,水镜月跟长庚依约前来拜访千利休。千利休亲身将两人迎进府中,指着身后一群翠绿般的弟子,便毫不客气的问道:“不知女人讲授茶道之时,可否让鄙人的弟子旁听?”
水镜月道:“我承诺你的事完成了,现在轮到你兑现你的承诺了。”
水镜月转着一只空竹杯,没有急着说出本身的前提,反倒问了他一个问:“利休先生,我想问你一个题目。你为甚么会救下小玉?”
传闻木下也是个好茶道的,以是才会如此看重千利休,帮他发扬茶道。按他们本来的打算,明天他们在千利休府上的茶艺演出,定然会传到木下耳中。到时,他猎奇之下或许会请他们入府,或者以千利休的名义再请他们来一次。
水镜月没有错过他试图掩蔽起来的哀痛,那不是一个朋友对朋友的未亡人该有的哀痛,也不是一个旁观者怜悯弱者时该有的哀痛。她淡淡的笑了,道:“茶能清油解腻,但多饮亦不善,特别是女子和少年人。利休大人无妨在茶社里备些茶点,比如团子之类的,或许更好。”
千利休明白了,不过,仍旧有些踌躇,“那两小我也不必然就是二位的朋友。何况他们已经逃了,你们……”
“……茶性俭,不宜广,则其味黯澹,且如一满碗,啜半而味寡,况其广乎!其色缃也,其馨也。其味甘樌也;不甘而苦,荈也;啜苦咽甘,茶也。”
“……茶之为用,味至寒,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……凡灸茶,慎勿于风烬间灸,熛焰如钻,使炎凉不均……其水,用山川上,江水中,井水下……凡煮水一升,酌分五碗,乘热连饮之,以重浊凝其下,精英浮其上。如冷则精英随气而竭,饮啜不消亦然矣……”
千利休点了点头,先让那些弟子都散了,这才问道:“不知女人有何要求?”
水镜月实在是不乐意给人演示茶艺的,倒不是甚么特别的启事,仅仅只是因为她感觉本身并不是真的喜好茶,即便行动做得再标致,《茶经》再如何倒背如流,也算不上真正的茶道。
千利休给两人报歉,道:“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,二位不必理睬。怠慢了二位,实在抱愧,请往这边走,鄙人带二位先分开这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