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镜月抱着他的双手紧了紧，脑袋枕在手臂上，抬眼看着他有些板滞的眼角――班驳的阳光明灭着，有如泪光普通。
水镜月无声的笑了笑，“那些水墨画，固然大多是伪作，但有一幅是真品。不过，那幅独一的真品，却被挂倒了。”
长庚的脚步未停，仍旧走得很稳，却早就屏住了呼吸，忘了心跳。他耳边缭绕这水镜月的声音，脑中却一片空缺，身材生硬得如同木偶，全然不知心中是甚么感受。
这座山山顶上挺萧瑟，山坡上倒是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林。不过，这地儿看着偏僻，却也有几条上山下山的门路。不是甚么石板路，乃至连石子都没有铺，不过只是比其他处所平整一些，没那么多杂草罢了。
“嗯。”水镜月的手拽着他的衣衿，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，声音听起来有些倦怠，“有些累，让我靠会儿。”
在江城那次，水镜月给长庚疗伤之时，差点丢了性命。一来是长庚当时的内力过分混乱，那内力又比她高太多，二来是她本身也生出了些绝望之心，在完整没有掌控的环境下使出了杏林春暖。
水镜月仍旧闭着眼睛，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以后又只剩下呼吸声了。长庚等了很久，觉得她又睡着了的时候，又感遭到她温热的气味吐在耳畔――
“另有阿谁禁刀令。太阁说收缴的兵器都会用来制作东山寺的门钉，不晓得阿谁东山寺的大佛殿有几道门，那门估计比南天门还壮观，才需求用那么多的铁来锻造门钉。另有那些走投无路的荡子，即便只要一半投入幕府门下，也是个庞大的数字吧。那么多人，那么多兵器，是用来对付兵变的吗？”
水镜月也笑了一声，顿了顿，道：“木下不过是在附庸风雅，并不是真的对中原文明感兴趣，你说他贪慕虚荣，一点都没错。”
长庚在岔口停了会儿，往山顶的方向看了看，又偏头看了看背后睡得安稳的水镜月，想了想，终究抬步往山上走去了。
长庚依言放下她，俯身将她背了起来。水镜月趴在他背上，双手抱着他的脖子，脑袋搁在手臂上，呼吸安静，仿佛的确睡得安稳些。
一段下坡路以后，火线是一个岔道口，一条路往另一座山上延长，一条路绕着山脚走。长庚选了绕着山脚的那条路，往海边的方向走去。
长庚走在上山的路上，闻声水镜月懒懒的声音，低低应了一声，“嗯。”
不过，山脚那条路绕了一大圈，又是一个岔口，仍旧是一条通往另一座山的山顶，一条绕着山脚走。
水镜月闭着眼睛，不急不缓的说着，声音很轻，像是呢喃的梦语。说到最后一句，她终究展开了眼睛，脑袋微微动了动，偏头看着长庚的侧脸，“木下这小我，贪慕虚荣，好胜心重，宇量狭小，心狠手辣，多疑，野心太大。你说的一点都不错。”
长庚脚下一顿，脸上的笑容凝固了，垂垂消逝。
长庚话音刚落，便感受肩头一重，方才还支撑着他的水镜月俄然脱力普通瘫倒在他怀里。长庚心头一紧，想看看她的脸，“阿月？”
太阳跃出水面的时候，长庚抱着水镜月站了起来，低眉臂弯中甜睡的脸，见她的长长的睫毛颤了颤，将人往怀里紧了紧，柔声道：“你接着睡。”
长庚恍然，不由笑了笑。
水镜月转头看向火线，道：“月女人头上阿谁侠女的名号，不过叫得好听罢了，实在也是无数鲜血换来的。长庚，你感觉流血的杀伐和不见血的战役，哪一个更残暴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