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道固然颠簸,可这车做工非常讲求,坐在车内竟好似如履高山普通。车内宽广得能足足容下起码十人,坐具床榻一应俱全,角落里另有一个半人高的楠木书厨,上面整齐地摆着经史子集各种册本,这马车的仆人现在就端坐在榻上低头看着一封加急的密信。那男人未及而立之年,但眉宇端方沉稳,一副安坐风雨的模样,一看便是老于油滑之人。站在他身侧的女子长得美丽不凡,很有灵气,她趁着仆人看信之际悄悄挑开帘向外看了一眼。那人一边看信一边道:“过虎牙关了吗?”
识欢瞪着眼盯着池寒初,似是铁了心要跟他过不去。池寒初毕竟是一城之主,别说是浮方城,就算全部乾州也没有人对他如此无礼,看来段闻雪当真是把他宠坏了,明天非得替他好好管束一番不成。
那小侯爷放动手里的信笺,略作深思道:“段闻雪这小我心机深沉难以捉摸,这些话不成尽信。”
“尊主,不必了,我……”
他口中的沈秋恰是医圣曲溪灵的关门弟子,他虽年青,但在江湖中已有冰脸鬼手之称,曲溪灵退隐江湖以后,放眼全部乾州已无人能够与他比肩。但多年前他因遭仇家追杀投入浮方城门下,以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江湖。他生性怪癖,从不等闲出山,唯有城主金令才气请得动他。而这城主金令一出,不止沈秋,浮方城表里三千弟子皆要听令,以是他不会等闲动用此物。但是明天他却为了段闻雪例外了。
“咳……”
“现在接办浮方城?”小侯爷摇了点头:“怕只怕有人想等着坐山观虎斗。”
自西而来的官道已被冰雪层层覆盖,官道两旁是仿佛连绵到无尽之处的奇峰峻岭,它们在灰色的天空下孤傲地鹄立着,投射下一个个苦楚的身影。
“闻雪实在病得短长,不能下床恭迎尊主,还望尊主……咳咳……”段闻雪许是因为病得太久,连声音都嘶哑得像变了小我,他一边咳嗽一边挣扎着要下床,池寒初在门边僵立了半晌才俄然间反应过来,赶紧上前抱住了他。
以池寒初的性子,除非是被魔功反噬痛磨难当,不然毫不会亲身去找段闻雪。他是如许的恃宠而骄,向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有一天会主动分开他的生命,让他追悔莫及。以是当他第一次感到本身被段闻雪冷淡以后,他才真正有一种惊骇和不安的感受。
那女子闻谈笑道:“现在不恰是侯爷接办浮方城的好机会?”
空寂无人的官道上,一辆马车冒着风雪向前疾行。这官道年久失修,又因雪天路滑,若非拉车的马都膘肥体壮练习有素,只怕以如许的速率在雪天行车,迟早也落得个车毁人亡的了局。
他一向觉得他的病情已经好转了,谁曾猜想他竟病得连床都下不了了吗?
池寒初走到天璇阁外时正都雅到识欢端着水盆往外走,他闻到他一身的药味,内心不由一慌,走上前拦住了他:“你家主子呢?”
“以君疏月那狷介自大的性子,部属也感觉不会是他。但……会是谁呢……”
“仆人病了,还在歇息。”
识欢在浮方城是个非常特别的存在,他除了在段闻雪面前毕恭毕敬以外,其别人包含池寒初在内涵他眼里都如同透明普通。他不讲礼数惯了,池寒初也懒得与他计算,但明天识欢他的眼神较着有些分歧,那种眼神里模糊透着愤懑和怒意,让池寒初感觉非常不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