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小青喃喃地说。
林茂的头抵在常小青的脖颈处,潮流般涌上来的昏睡之意让他几近抬不起眼皮,只能昏昏沉沉看到小门徒泛青的下颚和高低转动的喉结。
腥甜的铁锈味异化着皮裘上熏的上好梅花香,伴跟着常小青长年服侍汤药时染上的苦涩药气,浑浊的翻涌上来,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按在林茂的口鼻处,让他渐渐地就有些喘不上气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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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晓得如何回事,林茂垂垂地便只能盯着那血迹看,人间的其他东西都退色,只留了那阴沉沉的一点红。林茂喉头干涩得短长,俄然间有种百爪挠心般的烦躁感,神智恍忽间,竟然想要就那样伸出舌尖,好好地将那滴血舔舐洁净才好。
常小青的手捏着一团麻布,死死地压在林茂的伤口处,但是血还是源源不竭地涌出来,连带着那雪花仿佛也越来越冷,落在林茂的肩头,却像是能够垂垂浸到人的骨头里去。
常小青身形仿佛鬼怪在嶙峋的山石间腾挪腾跃,脚尖踩在被薄冰裹得滑溜的石尖上涓滴不见摇摆,沙哑的声音却因为极度的惶恐而发着抖。但是就算是这声音,也垂垂的变得恍惚而悠远。
只留下了地上一捧被血染红的雪,也垂垂地,将近被暴风暴雪掩去。
常小青一边抱着林茂朝着那茅草屋冲去,一边在他耳边语无伦次地说道,深陷在眼眶中的两颗眸子亮得像是两团鬼火在燃。
【疼――】
数十把剑如临大敌对准了常小青,同僚的尸身还在雪中,没有人反击,没有人会藐视阿谁看上去恍忽疯颠的白发男人。凝神屏息中,暗卫们谨慎翼翼地带着乔暮云暗自后退,只求能从这位杀神手里抢到自家大少爷的一线朝气。
但是,他的那点但愿,却在破开木门后的刹时突然冰封。
明显已经死了。
板屋突然被踢开,北风并着雪花突入屋中,那青年男人像是吓了一跳,回过甚来一眼看到仿佛恶鬼般的常小青,手指一颤,麻布落在了地上。
银灰色的天空中雪花落得愈发的急了,暴雪骤降,仿佛只在一刹时,风雪就大到了让人睁不开眼的程度。狼籍的雪花仿佛要将这人间的统统温度囊括而去,还是残留在地上的殷红之色垂垂地褪了色。而刚幸亏此时,从山脚处传来了一声锋利的呼哨,如果在外人听来,那更像是山间雀鸟受不住冻收回的一声寒号,但本来神经已经绷紧到极致的乔家人却在听到那声音后眼神一亮――这是乔家暗卫之间相互通信的切口,刚才那一声呼哨,正代表援兵的赶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