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本来被挂起的蚊帐,却像一重如云如雾的帘幕,缓缓在杨婕妤和舒娥面前落下。
舒娥的口齿垂垂地恍惚不清起来,眼神也变得滞涩。
“娘子不记得我,也不记得我身上这很多伤了吗?”
“另有身上,另有腿上,深深浅浅,十几道伤疤……”
舒娥掐着白嫩嫩的手指数道:“嗯,我前次来看娘子,是在十一日早晨。”
杨婕妤似是惊到了顶点,只是背靠着床帏,倒是不发一语。
杨婕妤的神采在不住腾跃的烛光掩映下,显得惊人的惨白。只是她一双大眼睛却死力睁着,更是乌黑而通俗。
“约莫,也就是早晨的这个时候。”舒娥说道。
杨婕妤俄然惊叫一声,仿佛不知从那里来了一股勇气,探出身子一把抓住了挂在蚊帐钩子上面的阿谁灵符,用力扯下来攥在手里。
舒娥悄悄挪动着脚步,缓缓伸长了手臂。
“下血不止者,胎堕也。腹痛三五日而终,血下逾七曜之期而不敷半月。”
杨婕妤看着舒娥光亮的手腕,眼中暴露了奇特的神采。
舒娥的脚步虽慢,但是身形摇摇摆晃,恰是向着杨婕妤的床边没渐渐靠近。
“你手腕上的伤,是如何来的?”杨婕妤俄然开口问道。
输入悄悄抚动手腕上的疤,满脸都是幽怨的神采。
舒娥悄悄地笑了,连收回的笑声也变得说不出的和顺轻微,只是这笑声虽低,却能一向渗到心底。
她用了那样大的力量,乃至连银质的蚊帐钩子也扯得有些变形发直,乃至最后“当”的一声响。本来是那从床帏上绑着银钩子的线被挣断,银钩子落在了地上,收回一声脆响。
“血流在了衣物被褥上,带血的褥子衣物再送去洗,公然上高低下,都觉得娘子是真的小产了……”
“嗯,是呀,就是要来花相居……”
舒娥的声音轻飘飘地带着奥秘之感。
茜桃看了看杨婕妤,杨婕妤续道:“没有我的话,谁也不要出去。”
舒娥一面说着,一面已经向着杨婕妤缓缓行下礼去。
“娘子嫌手指上割破的口儿流出的血太少,便在血脉流经之处一刀一刀割下去,将血都放在了您的衣裙上。本日割一刀,明日割一刀……”
不,不是一道,左腕右腕,甚而摆布的臂弯,伤疤都是一样的狰狞。
“娘子真是朱紫多忘事。你进了婕妤之位,就将故交给健忘了吗?”
舒娥笑道:“我何尝不是想要来多看看娘子呢?只因为前几日早晨来,到了花相居,却闻声有人操琴的声音。说是操琴又不像是琴,声音却比琴又有些分歧。又不像是琵琶,又不像是三弦琴。弹得曲子也好,可就是不晓得是甚么调子……”
舒娥幽幽地说道,只是字句之间,调子既没有停顿,又没有起伏,听来讲不出的奇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