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新起一座屋子,想必是在蒲月份皇上到玉津园观刈麦的时候便已经开端了。妙就妙在,这片园子离皇上的景阳殿也很近呢。”红颜笑道,“只是常娘子说这座殿还没驰名字,却不知皇上是个甚么主张。”
流泉说道:“还是仲春初二,舒娥刚进宫那一日的早晨,我从庆寿殿的角门走到前面,舒娥正在院子里的 梅树中间站着,嘴里还在念着甚么词,当时奴婢听了,只感觉不当,便上前止住了。”
流泉愣在那边,呆呆不语,也忘了打扇。太后侧首看了看流泉,随即又回过甚来,喝了口茶,说道:“有甚么话就说吧。”
“不幸天下父母心呐。皇太妃平生无儿无女,春熙又是她的亲侄女儿,她待春熙,天然是当作亲生普通。”太后右手悄悄揉着太阳穴,悠悠地说道。红颜早在一边的备着的净水中净了手,忙帮太后在太阳穴上悄悄揉着。
流泉还是不语,红颜忙畴昔推了推她,流泉仿佛吓了一跳,仓猝走到太后跟前,跪下说道:“奴婢忽视,有一事忘了回禀太后。”
流泉笑道:“如何你也在乎这座屋子吗?不知我们是不是想到一处去了。”
“舒娥去了行宫,事事有太后做主,杨美人不免伶仃了。”流泉手中太后打着扇,身子却向太后移近了些,轻声说道:“杨美人今时本日,在宫中的风头已是无人可及。她位分不高,着意于圣宠也就罢了,皇太妃是惯于清修的人,又何必重回到这是非场中。”
“娘娘要成全他们,何不直接封舒娥一个秀士?”流泉笑道。
“太后这是那里话,皇后乃是母范天下之人,选后立后,实需谨慎。贤后能帮手皇上,安邦定业,管理后宫,免除皇上的后顾之忧;愚后则无能管理后宫,为皇上多添烦忧。更怕有一等妖媚者,利诱主上,使鼎祚不安。太后为皇上多方思虑,皇上总会明白太后的一番苦心。”红颜诚心说道,“何况当年选后之事,也有先帝的圣意在里边。”
太后看了看流泉,点头说道:“念的甚么?”
“时候久了,奴婢却也记不清楚。只记得头一句是甚么‘两两人初散,厌厌夜向阑’。舒娥是永安夫人,乃是宫人身份,吟如许的词,老是不好的。”流泉轻声说道。
红颜和流泉脸上都现出惊奇之色,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,流泉更是停下了手中的扇子。过了一会儿,红颜方才轻声问道:“莫非舒娥对皇上……”
“便是封她做美人、做婕妤,又有甚么难处?我只不过想让他们相处些时候,真正能够两厢甘心罢了。也算是我对祯儿的一点赔偿。”太后缓缓说道。
太后闭眼点了点头:“你能阻住她,这很好。宫人们说如许的话,妃嫔们不免猜忌。只是这女孩儿很有些才华,与亲人乍分乍离,顺口吟些诗词,也不是甚么大事。今后也不必放在心上了。”
红颜和流泉都掩着嘴笑了起来,红颜说道:“服侍皇上的常娘子不是说,前几日皇上派她们去玉津园检察屋子清算得如何,在娘娘的凤翥宫以后那片竹林子里,皇上在本来的竹息园之上,又派人新起了一座屋子吗。”
流泉躬身答道:“奴婢不敢。”
“太后如许为舒娥思虑着想,还说不是偏疼呢。”流泉笑着说道。
太后闭上眼睛,脸上神情甚是平和,轻声说道:“我要带舒娥,那么教坊的人抄本就要同去的。既然春熙也要去,倒不如我先开口,让大乐署和教坊的人都跟去。这么一来,倒成了舒娥借了春熙的光,旁人也不会说我偏袒着舒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