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料七弦闻声这话，满身却都严峻起来，红着的双眼睁得极大，嘴唇却在不住颤抖，舒娥朝他微微一笑，点了点头以示鼓励，七弦终究鼓足勇气，回身往院里走去。
舒娥听这话痴得好笑，看他犹自掩面颤栗，忙拉一拉七弦的衣袖，低声喊道：“七弦，七弦……你既晓得楚公公不喜好听人妄论鬼神，何必还在这里点眼？”
七弦慌镇静张蹲下身去，双手抓着快意银锞子，双手竟是一阵阵颤栗。舒娥提裙蹲下身去，却瞥见七弦用手拍着脑袋，低声说道：“这……这是不祥之兆！我……我……”
这话公然极有效力，七弦一听之下，满身一震，口中的哭泣之声，却垂垂的小了。终究，七弦仿佛落空了统统的力量，倚着墙壁寂然坐了下去。
舒娥见七弦怕的短长，含笑安抚道：“定是你看花了眼，彼苍白日的，那里来的这些东西？你说的影子，我倒瞥见了，明显白白是小我影，朝那边走了畴昔。”
“小卫子？”舒娥松了一口气，心却提得更紧了。
舒娥听了七弦的话，便似听到雷声从耳边滚过普通，心中大震，神采也刹时变得惨白。如许的景象，任谁看到，都要平生惊骇吧。
舒娥引着七弦走到澜川的门廊下，温声说道：“你这个模样，让人瞥见笑话不说，传到管事的耳朵里，还要说你仪容有失。现在你们院中没有人，你且到井边洗洗脸去。”
舒娥半晌才解过来“做内侍的人，便是没有如许的正气”，不由得耳根也红了。顿了一顿，说道：“正气只在心中，岂会因人而有不同？朱紫如果做了好事，神佛也不会庇佑的。”
但是方才转过身，看到院子里的水井，却俄然像被烫到一样大呼了一声。
“卫平便是……小卫子吗？”舒娥定了定神，轻声问道，“是在……院中这口井里吗？”
那么，小卫子又是谁？
七弦脸上涕泪交集，却并不昂首看舒娥，只是喃喃自语道：“我是个怯懦鬼……我是个怯懦鬼……”
七弦说出了心中的隐蔽，情感反而平和很多，固然脸上还挂着泪水，也已经不复方才泣不成声、语无伦次的模样。他摇了点头，过了半晌，方才说道：“不是这里。是在大内教坊前面，尸首……尸首未曾被捞上来，井便被填了。”七弦说到这里，紧紧闭上了眼睛，用力咬了咬牙，喉咙间收回“吼吼”的声音，显是在在死力压抑着心中的惊骇和苦痛。
七弦立即警悟起来，从脸上拉开了双手，红着双眼，向周遭看了看。除了河对岸远远地能看到几个宫女服色的人来交常常走去，闷热的天空之下，只要树木亭台，河道小桥，恹恹地杵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