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娥淡淡一笑,说道:“宁公公先去忙吧。很多事情,倒是劳你驰驱了。”小宁子听了舒娥的话,忙行了一礼,喜不自胜的去了。
舒娥的双目直直地看着远处的蔷薇花,看着花瓣一片片干枯。太阳已然将近看不见,惟余最后的光辉,却衬得那天气更加孤单。太阳一点点下落,敛尽了余晖,收去了金华,仿佛是滴漏内里的流沙,细细的一线,倒是反对不住地流过。方才那蔷薇花间一缕缕金色的阳光,现在都垂垂消逝殆尽,粉白的蔷薇花瓣,也在垂垂恍惚的夜色中隐没。
华芙却问道:“花相居新派去了宫女?”
连续两三日,舒娥便是如许恹恹不堪。5
舒娥心中空空落落,甚么也不肯意想。脚下信步所至,却不知要往那里走才好。
远远地,竟瞥见了那一片蔷薇花架。此时的蔷薇花开得恰好,再衬上傍晚的阳光天气,真可谓是云蒸霞蔚。粉色蔷薇那本来粉白近乎透明的花瓣此科被霞光所染,有若涂上了胭脂,著上了金纱。金色的落日光照中,更有片片落英翩跹飞舞,她们穿戴富丽的衣装,芳姿摇摆,仿佛要去赶赴一场嘉会。5
已经有宫人点上了沿路的宫灯。
华芙眼中闪过一丝高兴的神采,忙问道:“你说惠风还没有……还活着?”
小宁子忙答道:“小的受命到织锦局染坊去找人。”说着抬眼看了看舒娥,又小声说道:“皇后到了景福殿,向皇上说杨婕妤身边的人手不敷用,新派去的两个宫女又不得力,想让茜桃归去花相居奉侍。”
小宁子说道:“花相居一个大丫环生了病,皇后将本技艺下的宫女送去了两个。昨晚那丫环不可了,已经连夜送出宫。早上皇后去看杨婕妤,说是杨婕妤病上加病,那边乱成了一团,只好让茜桃先归去打理……”
华芙看舒娥的神采非常安静,浑不似听了华东阳的话以后那样失落,心中稍觉安稳。小宁子说道:“送到了陈州门【注】外的庵堂里。”
小宁子说道:“这事情已经传开了,孙娘子还不晓得,就是阿谁叫惠风的。传闻她是得了急症。婕妤娘子还未出月,屋中不能再有病人,只怕倒霉太重,反给婕妤娘子添病。只看她这一去,已经惹得杨婕妤病势减轻了,如果留着,更不得了……”
华芙和丁香心中万分焦急,眼看舒娥不语不动,不似饮食,却不知如何安慰。料知定语华东阳所说的话有关,但是问到华东阳,华东阳却说他只是奉告舒娥,当日花相居中麝香一事,全然是谗谄于她,耿正风天然是晓得了杨婕妤胎儿不保,而杨婕妤却并非全然不知。谗谄舒娥一事,所谋者只怕便是杨婕妤,以是提示舒娥要留意杨婕妤,别的并没有说过甚么。
舒娥闻声一个“去”字,却仿佛耳边面前,有雷声滚过,有闪电划过。仓促地,无助地,转过身去拉住华芙。许是站得久了,舒娥乃至有些踉跄。
舒娥淡淡一笑:“你在忙甚么?”
【注】陈州门:新城(汴都城)南壁,其门有三;正南门曰南薰门;城南一边,东南则陈州门,傍有蔡河水门;西南则戴楼门,傍亦有蔡河水门。蔡河正名惠民河,为通蔡州故也。――摘自《东京梦华录》。
但是舒娥虽传闻华东阳来了,却并不请他给本身看病诊脉,只说身材一时不快,转眼也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