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摇折扇,坐在画舫前舱以内,卷起珠帘,绶带锦袍,品着香茗,舒畅地眯着眼睛享用春日的阳光,我摆足了南楚贵公子的气度,若非舟中没有歌女舞姬,倒是像极了游春的世家后辈,我又特地将灰发染成玄色,面貌也略加润色,制止因为华发红颜被人看破身份。吴郡固然已经堕入了战乱,但是尚未涉及到震泽湖周边的州府,吴郡人的和顺脾气也让此地仍然处于平和安乐当中。毕竟陆大将军已经来了吴越,那么他们天然就不必担忧了。我在湖上住了三日,八百里震泽,三万六千顷湖面,湖中有湖,山外有山,春guang明丽,游人如织,涓滴看不出战乱近在天涯的迹象。
我闻言心中一喜,令呼延寿出去叮咛一声,将画舫靠近游船,挑帘走出船舱,扬声道:“这位仁兄弹得好琵琶,道长一曲高歌也是惊破人间闲鸥鹭,鄙人嘉兴云无踪,相请两位过来喝杯清茶,不晓得两位可肯赏光么?”
浅笑着喝了一口香茗,我懒洋洋隧道:“呼延,别那么焦急么,可贵来到震泽湖,不赏识一下东山、西山的美景,岂不是太可惜了,何况现在南楚军正在从长江向余杭变更,与其现在上路,冒着碰到南楚军的伤害,还不如等过几日,水道上比较安静以后再赶路不迟。”
珠帘轻动,呼延寿走了出去,他面上的神采非常不好,走到我面前躬身一揖道:“公子,险地不成多留,还请公子示下,我们何时解缆?”
那布衣儒士暖和隧道:“中间请勿见怪,敝友性直,多有冲犯,不过我等江湖野人,不便和世家朱门订交,还请中间包涵。”言辞和缓,固然埋没冷淡回绝之意,听起来却不那么刺耳了。
那黄冠羽士一挑眉,正欲说话,却已经被布衣儒士阻住,他对着画舫一揖道:“火伴莽撞,多有失礼,尚请包涵。”这一次他眉宇间一片诚恳诚意,全然没有方才冷酷疏离的意味。
布衣儒士眉头一皱,正欲出言禁止火伴恶语,那画舫之上的锦衣公子俄然扬声笑道:“等一等!”
想到此处,我镇静隧道:“如许文武双全的人物,可不能不见。”话音刚落,还不等呼延寿出言反对,身后已经传来一声冷哼,我身子一抖,转头对小顺子笑道:“下不为例,仅此一次。”眼巴巴地望着他,只怕他出言反对,此次出走但是我费了很多力量才压服小顺子的,各种来由摆了半天,才让小顺子勉强点头,但是一起上也是闷闷不乐,我在画舫小住,他始终在后舱入定,就是和我负气呢,不然他向来都是在我身边服侍的。
一曲未终,呼延寿已经回舱禀报导:“公子,三里以外有一艘游船,乐声是从那边传出的。”
这时,那锦衣公子微微一笑,目光从黄冠羽士身上移开,转向那布衣儒士望来,这儒士心中一震,这锦衣人双眸有些暗淡,明显神情不敷,只是平常人模样,但是凝神看去,却感觉他双眸渊深似海,沉寂幽冷,更透着看破世情的澹泊神采。目光流转,此人的面庞顿觉活泼起来,共同他清秀白净的面貌,令人生出难辨他实在年纪的感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