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东岳庙英雄染疴 二贤庄知己谈心[第1页/共6页]

大凡僧道住庵,必得一两个有权势的富户作护法,又常把些酒食,满足这些处所恶棍败落户,方得住身安稳。魏玄成虽做黄冠,高岸气骨还在,如何肯俯仰大户,结识恶棍?以是世人都抱怨魏羽士可爱,容留无籍之人,秽污圣殿。叔宝闻声,又恼又愧。正无存身之地,恰凑着单员外来了。

兕虎奔走,甚出处,天涯循辙?白云里,凝眸盼望,征衣滴血。沟洫岂容鱼泳跃,鼠狐安识鹏程翼?问天心何事阻归期,情哭泣。七尺躯,空生杰;三尺剑,光生箧。说甚擎天棒日名留册,霜毫点染老青山,满腔热血何时泻;恐等闲白了少年初,谁知得?(调寄《满江红》)

却只是大殿上风头里睡不得,前面又没不足暇的房屋,叫道人就扶在殿上右首堆木料家伙的一间耳房里去。虽非精室,却无风雨来侵。地上铺些稻草,把棕团盖上,放叔宝睡下,双锏因世人拿不起,仍留在殿角。玄成把叔宝被囊翻开,内有两匹潞绸,紫衣一件,一张公文批回,又有十数两银子,就对叔宝道:“这几件东西,恐兄病中不能照顾,待贫道收在房中,待兄病体痊可,托付还兄何如?那双锏,我叫道人搓两条细弱草绳,捆束在一处,就放在殿角耳门首,量人也偷不动,好借他来辟去些阴气虚邪。”叔宝传闻伏地叩首。玄成把紫衣潞绸等件,清算进房,在鹤轩中撮一帖疏风表汗的药儿,煎与叔宝吃了,出了一身大汗。次日就神思清爽,便能开言,玄成不住的煎药与叔宝吃,常来草铺头边坐倒,与叔宝盘桓,渐将米汤调度,病亦逐步稳妥。

偶然求成仙,成心学鹰扬。

雄信忙欲再问,只见魏玄成笑容满面,踱将出来,向雄信作了揖。雄信便问道:“魏先生,舍亲们都在这里,议论这座东岳庙,乃是潞州求福之地,必要寂静干净,以便瞻仰。今闻先生容留甚么人住在庙中,作践秽污,众心甚是不喜,故此特问先生,端的不知多么样人?”玄成安闲道:“小道削发人,岂敢擅夺。只因见这个病夫,不是个平常之人,故此小道也不便打发他去。又况客中得病,颠仆殿上,小道只得把药石调节,才得痊安。出于一念怜悯,望员外原情恕罪,请安各位施主。”雄信忙问道:“殿角的双锏,就是那人的兵器么?是那边人氏?”玄成道:“山东齐州人。”雄信为叔宝留意,闻声“山东齐州”四字,吓了一跳,急问道:“姓甚么?”玄成道:“那月初二日,颠仆在殿,病中不能开言,有一张公文的批回上,写单名叫秦琼。及至次日清楚,与他盘桓问及,表字叫做叔宝,乃北齐功劳苗裔。”雄信忙止住接口问道:“现在在那边?”玄成把手一指道:“就在这间耳房里住下。”雄信搀着玄成的手,推动侧门里来,忙叫部下人:“快扶秦爷起来相见。”部下人三四个在铺上抓寻,影儿也没有一个。雄信烦躁道:“莫非晓得我来,躲在别处去了不成?”一个香火道:“我刚才见他出殿去小解,现在想在后边轩子里。”雄信见说,疾忙同玄成走出殿来。

身居卵壳谁知凤,迹混鲸鲵孰辨龙?

这观主却不是等闲之人,他姓魏,名征,字玄成,乃魏州曲城人氏。少年孤贫,却又不肯事生业,一味好的是读书。以此无书不读,莫说三坟五典、八索九邱、诸子百家、天文地理、韬略诸书,无不精熟,就是诗词、歌赋、小技,却也曲尽其妙。且又素有弘愿,遇着豪杰豪杰,倾慕笼络。因是隋时重门荫,薄孤寒,一时当国的卿相,下至守令,都是一干武臣,重的是体力,薄的是文墨。自叹生不遇时,隐居华山,做了羽士。后过一个道友,姓徐名洪客,与他意气相投,道:“隋主猜忌,诸子擅兵,自今一统,也只是为真人打扫,却不能享用。我观天象,真人已生,大乱将起。子相带贵气,有公卿之骨,无神仙之分。可预先办理一个王佐,应时而起。”朝夕只与他讲些天文,说些地理,帷幄奇谋,疆场神策。忽一日对魏征道:“昨观王气,起于参井之分,应是真人已生。罡星复入赵魏分野,应时佐命已出,王气犹未王,其人尚未得志,罡星色多沉晦,其人应罹困厄。不若你我分投求访,交结于未遇之先,异日再与子相会。”洪客遂入太原,魏征却在潞州。他见单雄信豪杰好客,是一个做得建国功臣的,是以借寓东岳庙中,图与来往,且更要困厄中寻几个豪杰出来,觉得后日帮手。这日正在鹤轩内看诵黄庭。恰是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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