词曰:
泪湿郊原芳草路,唱到阳关愁聚。放手平分取,一鞭骄马疏林觑。雷填风飒堪惊奇,倏忽荆榛满地。彻夜山凹里,梦魂安得空归去。
再说李如珪同齐国远,赶到介休,在城外寻了个僻静下处,安设了行李。次日进城中访察,并不见伯当、玄邃二人,亦不晓得那张善士住在那边。东穿西撞,但闻街谈巷语,东一堆西一簇,说某家送了几千两,某家送了几百两;可惜河西夏家独养女儿,把家私费完了,止凑得五百金,那差官到不肯免,竟点了入册。听来听去,老是点绣女的话头。二人走了几条街巷,不耐烦了,转入一个小肆中喝酒。只见两个白叟家,亦进店来坐下,敲着桌子要酒,口里说道:“这个瘟天下,那边提及,弄出这条旨意来!扰得大师小户,哭哭啼啼,日夜不宁。”那一个道:“册籍现在已定了,可惜我们的甥女不能挽回,但恨这个贪赃阉狗,又没有妻儿妇女,要这很多银子何用?”李如珪道:“叨教你白叟家,现在天使驻扎在那边?”一白叟答道:“刚才在县里起家,往永宁州去了。”李如珪见说,低头想了一想,把手向齐国远捏上一把,即便起家,还了酒钱,出门赶到城外下处,叫部下捎了行李,即欲登程。齐国远道:“窦兄尚未有下落,为何这等要紧起家?”李如珪道:“窦兄又没处找寻,今有一桩大买卖,我同你去做。”便向齐国远耳边说道:“须如此如此而行,岂不是桩好买卖?你现在带了孩子们走西山巷子,穿过宁乡县,到石楼处所,有一处地名清虚阁,他们必至那边歇马。你须恁般恁般伏贴,不得有误。我今星飞到寨,选几个无能了得的人,兼取了要紧的物件来,穿到石楼,在清虚阁十里内,会你行事。”说完大师上马,到前面分路去了。恰是:
人生六合间,有盛必有衰,有聚必有散。处承平之世,大家思安享创业,共乐升平。若处昏淫之世,凡有一材一艺之士,个个考虑寻一番奇迹,讨一番烦恼;或聚在一处,或散于四方,谁肯株守林泉,老死牖下?
异姓情何切,阋墙实可羞。只因敦义气,不与世蜉蝣。
齐国远在顿时对李如珪道:“刚才我们同窦大哥到来,不想单二哥倒叫他两个伴去,莫非我两个毕竟是个粗人,再做不来奇迹?”李如珪道:“我也在这里想:我们两个或者粗中生出细来,亦未可知。我与你作速赶回到盗窟里去看一看,也往介休去探听窦大哥令爱动静,或者他们三人做不来,我们两个倒做得来,后日单二哥晓得了,也见得齐国远、李如珪不但是杀人放火,本来有效的。”二人在路上商讨伏贴,连夜奔回盗窟,摒挡了,跟了两三个小喽啰,抄近路赶到介休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