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夫人引着,过了两三带屋,只见一块空位上,背后墙高插天,矗立一个石台,以白石砌成龛子在内,雕牌石柱,树木荫翳;中间飨堂拜堂,甚是划一。线娘道:“这是四位夫人运营的,还是他的遗资?”秦夫人道:“不要说我们没有,就是师太也没有所遗,多亏着叔宝秦爷替他安插。”萧后道:“这为甚么?”秦夫人把秦琼昔年在潞州流浪时,遇着了高开道母亲赠了他一饭,故此感激护法报恩。世人啧啧称羡。线娘道:“秦夫人,领我们到各位房里去认认。”萧后忙回身,一队而行,先到了秦夫人的寝室,倒是小小三间,庭中开着深浅几朵黄花;那狄夫人与南阳公主同房,就在秦夫人前面,固然两间,到也宽广。狄夫人道:“我们这里,真是草屋荒庐,夏、李二夫人那边,独占片云埋玉。”萧后道:“在那边?”狄夫人道:“就在右首。”花夫人道:“快去看了,下船去罢!”秦夫人道:“且用了斋,住在这里一天,明夙起家;若今晚就归去,你罗老爷道是我们出了家薄情了。”一头说时,走到一个门首,秦夫人道:“这是李夫人的房。”萧后走出来,只见微日挂窗,花光映榻,一个大月洞,跨出来却有一株梧桐,罩着半窗,窗边坐一个小尼,在那边写字。萧后问是那个。李夫人道:“这是舍妹,快来见礼。”那小尼向大家拜见了。内里倒是一间地板房,铺着一对金漆床儿被褥,服饰尽皆绚彩。萧后出来,向写字的桌边坐下,把疏笺一看,赞道:“文理又好,书法更精,几岁了,法号叫甚么?”小尼低着头答道:“小字怀清,本年十七岁了。”萧后道:“几时会晤令姊,在这里削发几年了?”李夫人道:“妹子是在乡间削发的,挂念我,来这里逛逛。”薛冶儿道:“娘娘,到夏夫人房中去。”萧后道:“二师父同去逛逛。”遂挽着怀清的手,一齐走到夏夫人房里,也是两间,却清算得盘曲高雅,其铺陈排设,与李夫人房中类似。夏夫人问起萧后在赵王处的事体,李夫人亦问花又兰别后事情,只见两个小尼出去,请世人出去用斋。萧后即同窦线娘等,到山堂上来坐定。
众妇人多是风云汇合过的,不是那俗气女子,单说家事粗谈,他们抚今思昔,比方喻物,说谈笑笑,真是分歧。萧后道:“秦夫人的海量,当初如何有兴,本日这般消索,岂不令人悔怨!”秦夫人道:“只求娘娘与公主夫人多用几杯,就是我们的福了。”狄夫人道:“我们这几个不消,李夫人与夏夫人,怎不劝娘娘与众夫人多用一杯儿?”本来秦、狄、南阳公主都不吃酒。李、夏夫人见说,便斟与萧后公主夫人,猜拳行令,吃了一回,大师多已半酣。萧后道:“酒求免罢,回船不及,要去睡了。”秦夫人道:“不知娘娘要睡在那边?”萧后道:“到在李夫人那边歇一宵罢。”秦夫人道:“我晓得了,娘娘与薛夫人住在李夫人房里,窦公主与花夫人榻在夏夫人屋里罢。”狄夫人道:“大师再用一大杯。”各各满斟,萧后吃了一杯,余下的劝与怀清吃了起家。夏夫人领了线娘、又兰与两个小相公去,萧后、薛冶儿同李夫人进房,见薛夫人的铺陈,已摊在外间,丫环铺打在横头。小喜问萧后道:“娘娘睡在那一张床上?”萧后一头解衣,一头说道:“我彻夜陪二师父睡罢。”怀清不答,只弄衣带儿。李夫人道:“娘娘,不要他孩子家睡得顽,还说梦话,恐怕误触了娘娘。”萧后道:“既如此说,你把被窝铺在李夫人床上罢,大师好话旧情。”小喜把本身铺盖,摊在怀清床边,萧后洗过了脸,要睡尚早,见案上有牙牌,把来一囗,便对李夫人道:“我只晓得囗牌,不晓得打牌,你可教我一教。”二人坐定,打起牌来;你有每天九,我有地地八;此有人七七,彼有和五五。两个一头打牌,一头说话,坐了二更气候,上床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