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求刚正贤能士,但炫风云月露篇。
时突厥默啜,扰乱鸿沟,屡为朔方总管张仁愿所败。默啜密与宗楚客交通,楚客受其重贿,禁止边事。监察御史崔琬上疏劾之,当殿朗读弹章。本来唐朝故事,大臣被言官当殿面劾,即俯躬趋出,立于朝堂待罪。是日宗楚客竟不趋出,且忿怒作色,自陈忠鲠为崔琬所诬,宋璟厉声道:“楚客何得强辩,故违朝廷法制!”中宗更弗推问,只命崔琬与宗楚客结为兄弟,以和解之。时人传作笑谈,因呼为和事天子。
时处士韦月将抗疏,直言武三思私通宫掖,必生逆乱。韦后闻知大怒,劝中宗速杀之。宋璟道:“彼言中宫私于武三思,陛下不究其所言,而即杀其人,何故服天下;若必欲杀月将,请先杀臣,不然臣终不敢奉诏。”中宗乃命贷其死,长流岭南。自此中宗内心亦颇思疑,传旨查察宫门出入之人,群小是以亦多不自安;太子重俊,亦有明断,中宗唯唯不决。次日魏元忠入内殿奏事,中宗以立太女废太子之说密询之。元忠道:“太子初无失德,陛下岂可轻动国本。皇太女之称向未曾有,且公主称太女,驸马作何称呼?此断不成。”中宗意悟,将此二事俱置不可。韦后与公主好生不悦;那安乐公主,又急欲韦后专政,使本身得为皇太女,却一时无计可施。
臣前者闻诸门路,天子与后妃公主,微服夜游市里观灯,士庶谛视称异。臣初觉得必无是事,既而知人言非妄,不堪骇诧。周礼云:夫人过市罚一幕,世子过市罚一帟,命夫过市罚一盖,命妇过市罚一帷,国君过市则刑人赦。诚以市里嚣尘,逐利者之所趋,非君子所宜入也!夫国君世子,命夫、命妇、夫人等一过市中,尚且有罚;况帝后妃主之尊,而可改妆换衣,结队夜游,招摇过市乎!至于怨女三千,放之出宫,乃太宗天子之美政,陛下既不此之法,而纵宫人数千,任其出游,乃至逋逃者,无可清查,成何体统?且宫妃岂容居外第,外臣岂容于与宫妃往还,此皆大亵国体之事,伏祈陛下立改前失,速下禁约,严别表里,稽查宫门出入;更不成白龙鱼服,非时游幸;亦不成无端宴集,使奉承者流,闲吟浪咏,更唱迭和;尤不成使俳优侏儒,与朝臣稠浊于帝后妃主之前,戏谑无忌。轻万乘而渎百僚,致滋物议也。
中宗览疏,也不批发,也不召问,竟置之不睬,宋璟也无可如何。韦后等愈无顾忌,承平公主、安乐公主久已奉诏,各自开府第,自置官属。这班无耻幸进之徒,多营谋为公主府中官员。
上官婉儿又与韦后公主们私议,启奏中宗,传闻婉儿自主私第于外,以便诸学士经常得以诗文往还批评,是以那些没操行的官员,多驰驱出入其私第,以希援引进用。婉儿因遂勾搭此中少年精锐者,潜入宫掖,与韦后公主们交好。因而朝臣中崔湜、宗楚客等,俱先通了婉儿,后即为韦后与公主们的亲信。中宗自观灯市里以后,时或微服出游,或即游幸上官婉儿私第,或与韦后公主们同来游幸。婉儿既自有私第在外,宫女们日夕来往,宫门上出入无节,物议沸腾,却没人敢明言切谏。只要黄门侍郎宋璟独上一密疏,其略曰:
现在且说上官婉儿,自彩楼评诗以后,才名大著,中宗更加宠嬖,升他做了婕妤,其穿的服饰与住的宫室,都如妃子普通。他愈恃宠娇纵,又倚着皇后与诸公主都喜好他,更自横行无忌。中宗又特置修文馆,挑选公卿中之善为诗文者,如沈佺期、宋之问、李峤等二十余人,为修文馆学士,经常赐宴于内庭,吟诗作赋,争华竞美,俱命上官婉儿评定其甲乙,传之词林,或播之乐府。由是天下士子,争以文采相尚,统统儒学君子与公谠正言,俱不得上达。恰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