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屏历现娇容,姓名通,绝胜珠围翠绕,肉屏风。清云路杳,鹊桥可驾任行空。明日恍然疑想,如在梦魂中。
玄宗正在惊奇,摆布传奏张果先生到,玄宗立即延入。张果道:“臣偶出游,未即应召而至,伏祈陛下恕臣之罪。”玄宗道:“先生辈闲云野鹤,岂拘世法,有何可罪之有;但未知先生适间何往?”张果道:“臣适往广陵访一道友,不料陛下见召,乃至来迟。”玄宗道:“广陵去此甚远,先生之来往,何其速也!”张果笑道:“朝游北海,幕宿苍梧,仙家常事,况如西凉广陵,直跬步间耳。”因问法善道:“西凉灯事如何?”法善道:“与京师略同。”玄宗问道:“先生适从广陵来,广陵亦行灯事否?”张果道:“广陵灯事亦极盛,此时正在热烈之际。”法善道:“臣不敢启请陛下,更以余兴至彼一观,亦颇足以怡悦圣情。”玄宗欣喜道:“如此甚妙。”因问张果道:“先生肯同往么?”张果道:“臣愿随圣驾,此行可不须腾空御风,亦不须游行都会。臣有小术,上可不至天,下可不着地,任凭陛下玩赏。”玄宗道:“此更奇妙,愿即实施神术。”张果道:“请陛下换衣,穿极华丽冠裳。”叫高力士亦著华服,又使梨园伶工数人,亦都著锦衣花帽。张果却解下本身腰间丝绦向空一掷,化成一座彩桥,起自殿庭,直接云霄。怎见得这桥的奇特?有《西江月》词一阕为证:
自此玄宗愈信神仙之术。
你道通元先生同叶尊师是谁?本来玄宗最好神仙,自昔高宗尊奉老君为玄元天子,至玄宗时又求得李老君的遗像,非常还礼,命天下都立庙,招方丈奉侍。因而方士辈竞进。有人荐方士张果,是当世神仙,用礼召至京师,拜为银青光禄大夫,赐号通元先生;又有人荐方士叶法善,有奇术,善符咒,玄宗亦以礼召来至京师,称为尊师。其他方士虽多,惟此二报酬最。当下玄宗将国忠屏上所言美人呈现之说问之。张果道:“妖由人兴,此必杨相看了屏上的娇容,妄生邪念,故妖孽应念而作耳,叶师治之足矣!”叶法善说道:“凡宝贝易为精怪,况民气感到,自现灵异。臣当书一符,焚于屏前以镇之。此后观此屏者,勿得玩亵。每逢朔望,用香花供奉,天然无恙。”玄宗便请法善手书正乙灵符一道,遣内侍赍付国忠,且传述二人之言。国忠闻说妖由邪念而生,本身不觉毛骨悚然,随即登楼展屏,将符焚化;焚符之顷,只见满楼电光闪动。自此今后,楼中温馨,绝无声响。至朔望瞻礼时,说也奇特,见屏上众美人更加光彩夺目,但看去自有一种端庄之度,甚觉比前分歧了。恰是:
戏将香花试神仙,只博先生一觉眠。
正能治邪,邪不堪正。以正治邪,邪亦归正。
自来神怪之事不常有,然亦何尝无,惟君子君子,能见怪不怪,而怪亦遂不复作,此以直心正气胜之也。孔子不语怪,亦并不语神,盖怪固不敷语,神亦不必语,人但循正道而行,天然妖孽不能为患,即鬼神亦且服从于我矣;若彼奸邪之辈,其常日所为,都是变常可骇之事,只他便是家国之妖孽了,何怪乎妖孽之忽见?此所谓妖由人兴,孽本身作也。至若身为天子,不务修实德,行实政,而惑于神仙幽怪之说。便有一班方士术者来与之周旋,或高谈长生久视,或多作游戏神通,总无益于身心,而适足为其眩惑,前代如秦皇、汉武,俱可为殷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