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锁背面宝玉看了,也念了两遍,又念本身的两遍,因笑问:“姐姐,这八个字倒和我的是一对儿。”莺儿笑道:“是个癞头和尚送的,他说必须錾在金器上――”宝钗不等他说完,便嗔着:“不去倒茶!”一面又问宝玉从那边来。
这里虽另有两三个老婆子,都是不关痛痒的,见李妈走了,也都悄悄的自寻便利去了。只剩了两个小丫头,乐得讨宝玉的喜好。幸而薛阿姨千哄万哄,只容他吃了几杯,就忙收过了。作了酸笋鸡皮汤,宝玉痛喝了几碗,又吃了半碗多碧粳粥;一时薛林二人也吃完了饭,又酽酽的喝了几碗茶。薛阿姨才放了心。雪雁等几小我,也吃了饭出去服侍。黛玉因问宝玉道:“你走不走?”宝玉乜斜倦眼道:“你要走我和你同走。”黛玉传闻,遂起家道:“我们来了这一日,也该归去了。”说着,二人便告别。小丫头忙捧过斗笠来,宝玉把头略低一低,叫他戴上。那丫头便将这大红猩毡斗笠一抖,才往宝玉头上一合,宝玉便说:“罢了罢了!好蠢东西,你也轻些儿。莫非没见别人戴过等我本身戴罢。”黛玉站在炕沿上道:“过来,我给你戴罢。”宝玉忙近前来。黛玉用手悄悄笼住束发冠儿,将笠沿掖在抹额之上,把那一颗核桃大的绛绒簪缨扶起,颤巍巍露于笠外。清算已毕,打量了一会,说道:“好了,披上大氅罢。”宝玉听了,方接了大氅披上。薛阿姨忙道:“跟你们的妈妈都还没来呢,且略等等儿。”宝玉道:“我们倒等着他们!有丫头们跟着就是了。”薛阿姨不放心,叮咛两个女人送了他兄妹们去。
这里薛阿姨已摆了几样细巧茶食,留他们喝茶吃果子。宝玉因夸前日在东府里珍大嫂子的好鹅掌。薛阿姨赶紧把本身糟的取了来给他尝。宝玉笑道:“这个就酒才好!”薛阿姨便命人灌了上等酒来。李嬷嬷上来道:“姨太太,酒倒罢了。”宝玉笑央道:“好妈妈,我只喝一钟。”李妈道:“不顶用,当着老太太、太太,那怕你喝一坛呢。不是那日我眼错不见,不知阿谁没□□的只图讨你的喜好,给了你一口酒喝,断送的我挨了两天骂!姨太太不晓得他的性子呢,喝了酒更弄性。有一天老太太欢畅,又尽着他喝;甚么日子又不准他喝。何必我白赔在里头呢?”薛阿姨笑道:“老货!尽管放心喝你的去罢。我也不准他喝多了。就是老太太问,有我呢!”一面命小丫头:“来,让你奶奶去也吃一杯搪搪寒气。”那李妈听如此说,只得且和世人吃酒去。这里宝玉又说:“不必烫暖了,我只爱喝冷的。”薛阿姨道:“这可使不得:吃了冷酒,写字手颤抖儿。”宝钗笑道:“宝兄弟,亏你每日家杂学旁收的,莫非就不晓得酒性最热,要热吃下去,发散的就快;要冷吃下去,便固结在内。拿五脏去暖他,岂不受害今后还不改了呢。快别吃那冷的了。”宝玉听这话有理,便放下冷的,令人烫来方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