吵嘴君不敢信赖,也不能信赖。
他啰里啰嗦,没完没了,仿佛面前已摆了一整席的全羊宴。
再听谢必安,钟馗难掩悲苦,嘴中有词:“莫非他已不顾曾经立下的誓词?”
钟馗,字正南,唐初长安终南人。
看钟馗那副狼狈相,白无常紧紧跟随,嘴中碎碎:“钟大人,要不,把胡子刮了,头发剃了,看他再如何耍奸?”
脑中转了几圈,白无常刚待再辩,黑无常却冷冷出声:“你不违约,我也不违约,现在锁你回地府。”
急坠之时,听到谢必安出声抱怨:“钟吃鬼儿,你说话漏风了!”
不知感喟多少声,不知肉痛几次合,钟馗终究沉声定气,直视白君无常:“既然他肯引你们来寻我,我也不必再坦白,当年,在地府……”
地府的人,是专做灵魂买卖的,个个都是里手。
沉声一叹,苦笑不堪:“小爷,东海羽妖一案,你就曾对我说过这话,我在戈壁里想逃,却不得小爷恩准。此次,怕是又要重蹈复辙。”
一句话,找回了面子。
少年初戴翅翎冠,身披莽红袍,腰扎金丝带,足踏状元靴。
神仙鬼怪的真身,都是魔形,唯有地府钟馗的真身是人形。
悄悄叹一口气,白无常心下凄然,有谢必安这个老滑头挡道,恐怕钟馗再也不肯说北冥雪山的奥妙了。
羞愤之下,钟馗撞向殿阶,身亡。
巧舌如簧,看来地府白君自古有传承,历代能言善辩。
四个字罢了,一个地名罢了,却让阎罗变色,孟女私藏,谢必安宁死不说。
“见?还见个屁啊?”谢必安又骂:“我的灵魂现在困在你的身材里,想出也出不来了。”
思念老友心切,老友就在体内,却如天人永隔,不能相见。
夜空两声笑,飘下了白君无常。
红袖翻飞,拳脚如雨,好一个钟馗状元郎!
凝出目中鬼火,吵嘴君四下张望。
黑风摇林,煞气昭昭。
声音冰冷,一如既往。
蒙古!
哗啦一声铁链响,直取钟馗的颈项。
用力一拉,将钟馗锁了个健壮。
没有听到他的言语,此次,黑无常连一个字都懒得回他。
声音回荡在天月间,遥见钟馗化身成风,直追像巨山一样的斩鬼利剑。
据多方质料查证,钟馗自称是殿试未中的进士,故不该该是状元郎。
钟馗接言:“就算奉告你北冥雪山的地点,你们也找不到玄冰梯,蒙古那么大,够你们找万年。”
“钟馗啃骨头不吐渣,咬得小鬼哗啦啦。钟馗吃腿不吃嘴,吓得小鬼直悔怨。钟馗生吃不炖肉,哭得小鬼找娘舅。”
“你能够不去。”
既已听到答言,黑君不再胶葛,铁索撤回,任由钟馗坠落。
“既然没死,就出来相见。”
一步跨入战局,对钟馗拱手一笑:“本日能见到钟大人的真身,何其幸哉?”
阎王惜才,赐钟馗职务,专斩官方厉鬼。
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夕照月。”念过了诗句,堪堪一笑:“蒙古,是个好处所。”
大家皆如此,北冥雪山究竟藏了甚么惊世的奥妙,竟然吓倒一群豪杰?
难奈心中的猎奇,白无常再进一步,强压语气:“关于誓词一说,谢必安前辈未曾见教,还请钟大人明示。”
没有斩鬼利剑在手,钟馗徒有拳头。
但当朝天子赐他红袍厚葬,即是追认了钟馗有状元之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