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睹她眉间属于魅姬的媚色与恍忽褪去,王导急得皱眉,“方才还挺入戏,可如何一见温浅,实际里的樊歆就回魂了呢?”他急得大喊:“魅姬,你愣着干吗!快跳啊!”
温浅眸光闪动,似心有所动,但那头的导演却冒死摆手,表示他照着脚本做出冷酷无情的模样,温浅只得噤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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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够了!”温浅打断她的话,将手中的利剑冷冷抛下,“妖孽,你罪过滔天,六合不容,自行了断吧!”
樊歆怔怔地看着他,像是不敢置信似的,“你让我自行了断?”她笑起来,眼圈一霎泛红,“宁郎……我在琴里等了你一千年……一千年啊!”
“丝竹绵绵,素手纤纤,
温浅举起了手中剑,照着白板上的话念叨:“妖孽,你作歹多端,不必多言!”
一旁副导演道:“昨晚我们都在现场,是看着樊歆练戏的。她找到了感受一条就过,这是她的气力,可没跟甚么人通过气。”
四周顿时唏嘘一片,剧组高低的眼神里都含着轻视。莫婉婉上前,挖苦大笑,“李崇柏你还是个男人吗?做不到就找借口啊!孬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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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具师笑着解释:“温先生不会觉得是真的金钗吧?这是道具,内设伸缩构造,一按开关就会缩出来,并不会真的伤人。”
只为死别那一句,等候与君再团聚。
她满含着凄婉的调子,一字一句低吟浅唱。与此同时,亭后传出潺潺的琴音,不知是谁的纤纤十指拨动古筝的琴弦,乐色缠绵悱恻,如泣如诉。樊歆唱着唱着,倏然双袖一甩,合着琴声踏歌而舞。
琴瑟相合,耳鬓厮磨,共看双.飞燕。
魅姬痴等宁郎千年。
彼时李崇柏目瞪口呆,直到导演喊停他都没反应过来。在莫婉婉带领一群小年青热烈的掌声下,樊歆缓了缓,从戏里拉回实际,她走到李崇柏面前,眸中果断如铁,“李先生,我遵循我们的商定一条就过,那么,现在向我朋友报歉。”
亭后一群人呆呆瞅着,有人抬高声音道:“这是……又进入魅姬的状况了吗?”
魅姬爱宁郎,付出世命,矢志不渝。
旧事愈想愈刻骨,执念愈深愈伤人。亭谢里的樊歆只能不断的跳,不断的跳,将她与魅姬的那一腔痴情,连着那凄然的歌声,跟着飞舞的水袖,翩跹的裙摆,十足倾泻出来。
她大笑一阵,敛住脚步,忽地满目断交,“宁郎!既如此,我就遂了你的愿!”
……
歌声绵绵,而天气完整暗下,一轮圆月自天涯缓缓升起,初升的月光洒满安好的树林,似给万物披上一层薄纱。朱红碧瓦的亭榭正中,樊歆一面唱一面舞,发如泼墨,长裙如火,整小我沐浴在银霜般的月华中,恍若隔雾之花,时而扭纤腰,时而甩飞袖,时而舒皓腕,素手如兰,身姿如柳,步态生莲。
深雪当中红衣舞翩跹。
水中月,灯下影,梦回那年曲水间,
蜀葵紫,海棠红,随风落于谁鬓边?
她垂下视线,眸里有自嘲与悲惨,“呵……畴前的我都多么心慈仁慈,可现在,我却沦为了世人丁中的妖孽恶魔……宁郎,我为甚么会成为如许?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……”
衣袂翩跹间她手腕蓦地一转,掌心金钗在月下锋芒一闪,朝着她的命门急刺而下,瞬时没入胸膛……而她还是笑着,远远看了最后他一眼,眸里有无穷不舍与沉沦。随后她倚着亭谢的雕栏软软倒了下去,榴红衣裙铺泄在暗色的空中,仿佛干枯的大红芙蓉花,凄艳绝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