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春寅挂了电话,起家走到窗前。窗外夜色似一匹遮天盖地的乌色巨布,几颗寒星零散地吊挂着,他看了半晌,才接过助理手中的夜宵,没吃两口却又放下,望着床上的樊歆道:“她也没吃,应当早就饿了吧。”
慕春寅嗤然一笑:“信佛如何?温总还怕我杀人遭神明怒斥吗?”
慕春寅哭笑不得,道:“这是在病院,你在片场受伤了,刚做完手术。”
一侧道具师跟着道:“对,这事真是怪,昨夜出工我清算道具时,还查抄过这根木杖,没有任何题目,如何一到明天拍戏就有钉子了呢?”
莫婉婉指指手术室上的红灯,“我们也还在等。”
慕春寅站在床头瞅了她半晌,俄然指着她骂:“你这女人是要吓死我吗?我用心提早返国,筹算来横店给你一个欣喜!成果欣喜没给,你倒是回了我一个惊吓!你如何这么让人操心啊?你还能让我安稳活几天吗?你这个祸害!祸害!”
剧组骨干无人吱声,皆清楚他话里含义。
床上的樊歆渐渐展开眼来,慕春寅见状大喜,刚想去搂搂她,樊歆却面带恍忽地盯着他,轻声道:“阿寅,我不走的……”
夜垂垂深了,慕春寅将陪护床拖到病床旁,合衣睡去。
她惨白着脸,忍痛艰巨伸手去摸他的脸,因为浑身乏力,手指抬了抬又垂下,眸里尽是心不足而力不敷的体贴。慕春寅的火顿时消了个洁净,口气变成了委曲,“晓得心疼我就快点好起来,把我养胖。”
……
方才疾走向病院的路上,导演给慕春寅拨去了电话,慕春寅在y市机场,仿佛刚从外洋回,听闻动静后他一声暴怒,吼向那边机场职员,“叫飞机给老子去横店!”
李崇柏被几人扭着转动不得,一起不断地喊:“你们干甚么!光天化日之下挟制吗!放开我!放开……”他的呼喊倏然顿住,因为看到了正一步步走近的慕春寅,他的神采发急起来,小年青们将他重重扔在地上,他瞅着慕春寅仓促地点头,“慕总……不是我……这事不是我!”
温浅的视野仍凝在病床上的樊歆身上,齐湘在前面轻拉他衣袖,“我们归去吧。”
樊歆带着氧气罩,声音听起来闷闷的,“我不敢……我刚才做梦了……梦见我要丢下你远走……我急坏了……”
慕春寅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怔住,而樊歆双眼苍茫地看四周的场景,将病房打量了一圈后才似规复了些神智,她沙哑着喉咙问:“这哪啊?”她刚做完手术,身材极衰弱,说话声音低如蚊蚁。
剧痛让他的声音断断续续。慕春寅的笑容还留在脸上,眸里却阴霾到近乎森凉,他一字一顿道:“李崇柏,少爷我很不痛快。”
她紧闭着眼,睫毛跟着行动不住颤抖,却并未醒来,应当是梦话,神采看起来有些惶恐,手伸出被子,似想在虚空中抓住点甚么。
随即慕春寅来到温浅与莫婉婉面前,他视野从温浅身上疏忽而过,径直问莫婉婉,“如何样?”
他瞧着她,目光深深,随即俯下身去,再次悄悄抱住了她。
“我晓得慕总不惧神佛,但紧急关头,慕总还是心胸仁慈的好,就当为身边人积福。”温浅话落,意味高深的向手术室看去。
温浅朝导演丢过一个眼神,“打电话给李崇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