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德妃心疼儿子,又不忍当着孙子的面抱怨媳妇,便叹道:“四月春光明丽,挑个晴和的日子把恪儿送进宫,带她出去踏踏青。眼界一明阔,精力头也许也能好一些。”
殷德妃比楚昂小一岁,算算本年也四十有一了。虽则在张贵妃失势、孙皇后归天的那些年,她掌管过后宫,有过对权力与职位的巴望,但厥后又很快归于安静。心宽体胖使得她的容颜看上去甚为柔善,眉眼老是带着暖和的笑意。便是楚昂那般冷僻冷性之人,但遇了繁絮难明之事,也常去她的宫中略坐一坐。这后宫里,殷德妃是可贵能让张贵妃不讳饰赋性、情愿说得上话儿的人。
废太子楚邪自进了冷宫,脾气便变得郁郁寡欢、躁怒多疑,这宫里旁的人谁也不敢去靠近,唯独他老三常去看望。天子也不拘着。
正说着,随廊上传来小儿的喃喃碎语。贴身宫女瞥见了就悄悄笑:“娘娘们快看,瑞贤王和小皇孙出去了。”
说着扭头看了看劈面亭子下几个乘凉的新秀女。
殷德妃便插话道:“二殿下也二十有一了吧?今次返来,贵妃也替他瞅瞅。正王妃留在京中打理府邸,带个妾妃出关打战,身边有个别己人照顾着,总好过冷屋凉炕头。”
殷德妃便也不担搁,道一句:“去吧,今儿晚膳就别回府了,爷儿倆在我宫里用着吧。”
她叫她姐姐,是因着她年事长。殷德妃便也敬她,谦善道:“看贵妃说的,二殿下在边关立了军功,返来皇上需求给他犒赏庆功宴,这风景可不是那个能比得过的。”
老三楚邺着一袭藏青刺绣团领袍从廊上走来,怀里兜着个粉团小儿,修颀的步姿如若带着清风,叫人看去甚为温馨。
张贵妃也不防备,应道:“还能如何安设,万岁爷没叮咛把她再关出来,就只能由她住在外头。幸亏那衍祺门里也没甚么可图,尽是六局与戏园子的处所。挑着这时候出来,呵,她倒是还想翻身。”
张贵妃着一袭薄香色对襟褙子,与殷德妃坐在花亭下听曲。贴身宫女在旁剥着西番进贡的坚果,二人就着两盏茉莉花茶,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。
“母妃托恪儿进宫,看望祖母来了~”差一月满两岁的楚恪替爹爹答复,又爬到殷德妃的膝盖上,想要讨她的抱。
楚恪听了在一旁扭拧抗议:“不要~~不要进宫,要随爹爹,爹爹看花衣裳了,母妃该悲伤。”
楚邺唯恐母亲嫌怪老婆的身材,便替闻双儿摆脱道:“是极,儿臣也正有此意。”
楚邺见她妇人二个说个没完,便哈腰抱起儿子:“我去瞧瞧四弟。”
张贵妃对老三还算宽和,因着老三是有害的,又打小被自个儿子压一头。笑笑着看向殷德妃,道:“瞧瞧,老话都说养儿防老,姐姐这才是真正的养儿防老。不像mm,叫mm我看得真叫恋慕。”
楚邺暗嗔儿子,赶紧解释道:“不过方才路过两行秀女,瞅着一个略微眼熟罢,无有甚么旁它。这时候她还病着,就不要让她添堵了。对了,二哥伤势如何?”
张贵妃把这话听得舒畅,东宫太子废了两年多,朝臣们在皇九子伤愈以后,多有求请改立楚鄎为皇储,但天子几次都不予以回应。现在楚邝若立了军功,倒有微薄的但愿能够搏之一搏。当下神采甚都雅,转向楚邺道:“瑞贤王不去陪王妃,本日怎得有空进宫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