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秃发磐怒容满面，指着年青人痛骂。
这是一处后院，沉寂无人。我循着墙根潜行，未多久，只听火线人声突然热烈，从埋没处瞥去，恰是前堂。
阿谁年青人看上去一定在乎秃发磐的人头，如果当时再大胆一些，将它带上就好了，值十万钱呢……
转头看时，一个仓促路过的军士将我撞了个趔趄。
我一愣，几近忘了此事。我为了穿上这身侍婢衣裳，脱掉了男装，以后再也寻不到别的衣服换返来。不过鲜卑人男女皆着长袍，不同不大。要紧的是头发，我将它梳作了女子的款式，未曾换返来。
他的神采带着怠倦，却又惊又喜，抓住我的手臂，吃紧道：“你去了那边？”
不过这宅中有家属，实在是不测之喜。
秃发磐五十多岁，鹰目方面，比我设想中精力些。他神采阴霾而暴躁，明显因战事不畅大为恼火。
堂上坐着好些人。上首案前的自是秃发磐，他没有卸下铠甲，盘腿而坐，颇是盛气凌人；两边下首则坐了好些人，看上去都是部下首级。此中左上首的人看上去非常年青，一双眼睛深而锋利，神采冷酷，似与旁人分歧。
不出我所料，他见势不好便想溜走。后院不远就有马厩，那当是他为防万一所设。我随身带着一张小弩，只要他到了后院……可惜，才跑到堂后，阿谁年青人将他截住了。
我不再客气，蓦地反锁住他的手臂，一个翻身，从台阶上滚落。
我眼角瞥着沈冲，公然，他神采一变。
我愣了一下。
堂上顿时剑拔弩张，有人大喝一声，拔刀朝年青人砍畴昔，可还未近前，已有人也拔出刀来，将他砍倒。
但秃发俄然一把扯住我的衣服，挣扎地爬起来，一边骂着，一边将我挡在他身前。
一个小婢正捧着一只碗，朝后堂走去。鲜卑女子的打扮与中原殊异，额前饰以垂帘般的步摇，走起路来如细柳遮面，甚是都雅。
这汤碗自是被我加了料，为防卫士让我试饮，只抹在了一边沿口。我将碗摆好，只要秃发磐拿起，喝上一口，就算我前面无从动手，他也会在一个时候内暴亡。
秃发磐的兵马确切已撒了出去，所剩无几，这城池乃为诱敌只用，守城的人并未几，内里的民人也已经逃光，街上门扉紧闭。入城未多时，我闻得窗城门那边一阵吵嚷之声，望去，公然见一队兵马疾疾入城而来，看四周人施礼的架式，正中那身着铠甲骑在顿时的肥硕男人，便是秃发磐无疑。
我躲在城中的一处破败的浮图塔里，吃了糗粮睡一觉，直到日中，才闲逛悠地现身。
两人都使刀，在廊下厮杀，你来我往，招招狠厉。秃发磐毕竟大哥，未过量时，垂垂不敌，受了两刀。俄然，年青人一脚踹中他的胸口，他翻倒在我藏身的花丛面前。
我不幸兮兮道：“幸而我急中生智，趁他遇刺，城中大乱，才逃了出去。公子，当时我还觉得我再也见不到公子了，好生惊骇……”
“迷路？”公子的神采松下，随后却又皱起眉，看着我，“你怎会迷路？”
年青人不为所动，看着他，脸上挂着嘲笑。下首世人亦不闲着，似在争辩甚么，语气狠恶。
我躲在一根柱子前面，紧盯着秃发磐，乘机而动。
外头战事正酣，此地乃主将议事之地，当非常热烈才是。但是并无那个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