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王看着我,很有些意味深长。
他一手倚在凭几上,神态闲适:“你必是在想,孤安知你在元初身边。”
出了院子,只见王府里已经到处点起了灯。我跟着冯旦穿过回廊,转了几转,却不是去堂上。
我没再多说,独自走进院子,朝寝室而去。
“黄遨身后,乱党四散,拿住一两个问话有甚难堪。”秦霸道:“另有一人,叫方茂,你可记得?”
好个以礼相待,仿佛他是将我重金请来,而不是拿公子性命将我逼来似的。
梦里还是骚动,我时而梦见公子,时而梦见秦王。我和公子站在武威的城头上,转眼,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雒阳皇宫。天子一命呜呼,而秦王穿上了天子冠冕,坐在御座之上,看着我嘲笑……
此人倒是嘴甜,我也不绷着脸,笑笑,随他入内。
没多久,几个内侍入内,将饭食送入室中。
“不做甚,”他不紧不慢道,“三年不见了,看看你。”
我看着他:“莫非不是?”
薛内侍承诺了,捧着木函走了出去。
“你是筹算站着用膳还是坐着用膳,”他又写起来,一边写一边道,“畴前可不见你这般端方。”
我不置可否,道:“故而殿下便使计将我逼了出来。想来这上谷郡里当真无聊得紧,乃至殿下还能这般挖空心机对于我。”
“也不算挖空心机。”秦霸道,“你不是说你生是元初的人死是元初的死人么,孤想着不逼白不逼,不想你竟真的跳出来了。”
要命的是,秦王还非常争气。
固然晓得他是用心的,但听得这话,我仍忍不住怒起。
“你还未说要我来此做甚。”我冷冷道。
辽东的十万兵马,实在一半以上不在朝廷体例当中,当初秦王到辽东时, 接办的兵马不过两三万。而后,文天子各种明里暗里地做些小行动, 诸如减少军费, 缩编士吏之数, 或者以重新分派防务为由, 将秦王部下兵马分到其他将帅麾下。但秦王不但没有是以遭到减弱,反而日趋强大起来, 数年内聚起十万之众, 且自给自足, 向来不向朝廷要赋税。
秦王停了笔,将手中的文书看了看,让薛内侍用木函封了,又交代了两句。
“裴司马,云大夫。”他浅笑道。
我了然, 四周望着, 只觉颇是成心机。
冯旦道:“姊姊莫多想。秦王说了,姊姊是个高朋,长途劳累,来了便要好生接待。薛内侍几日前就叮咛我等将这别院清算划一,又添置很多新家俬,好教姊姊住得温馨。”
“不尽然。”秦霸道,“看孤表情。”
“这岂用得着想。”我说,“自是细作之力。”
“孤在你眼中,便是如此无能,须得凭细作成事?”
这书斋中,到处堆满了书卷。
冯旦笑眯眯:“恰是,三年不见姊姊,姊姊愈发标致了。”
我骑在顿时,举目望了望,只觉如果单看屋子,约莫会对秦王有所曲解,觉得他是一个超然世外无欲无求的人。这府邸,白墙黑瓦,看上去就是一所大些的宅子。若非门前有好些穿戴划一身形高大的卫士,以及高凹凸低的乘石及拴马桩,约莫没有甚么人会多看一眼。
冯旦一愣,承诺下来。
“这些村乡当中,可有大户?”我问。
我坐起来,揉了揉眼睛,问:“何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