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我,何密暴露笑容,道:“云夫人,昨日一别,不知无恙否?”
何密亦点头,今后堂而去。
“夫人明日便要回籍?我看不若他日再上路,云氏的田庄甚好,住上些光阴无妨。”马韬道。
他翻开,内里金灿灿的。我瞥了一眼马韬和何密,二人目中皆是一亮。
我听得此言,骇怪不已,昂首望着他:“县长之意,莫非……”
既然田产到手,彻夜便恰好住到田庄里去。
直到马车分开了钟离县城,我的心仍砰砰跳着。
老张讶然,少顷,笑了起来。
我忙道:“县长有邀,妾之幸也。”
“你在外头暂避一两日,待我跟桓府的人拜别以后,你再替我到田庄里与耕户交代。旁话不必多说,只奉告新仆人的来源名姓。昨日遇见的那伍祥,是个可靠之人,曾助我祖父理事,你让他暂管田庄,其他不必多说。”
“女君,”他对我道,“我方才去打井水时,听几个村夫说,方才有一队人马畴昔了,还向路人探听云氏的田庄在那边。”
县府就在县城正中,我畴前来城里逛阛阓时,曾路过很多次。
老张点头,过了会,却有些担忧之色,“女君,桓府那些人突但是来,却不知是为了何事,如果……”
我莞尔:“妾明日便要解缆回蜀中,也不知何时再来。这五金,便是预交的田赋之数,想来可抵得三年。妾一个外村夫,多有不便之处,今后还请县中多多照拂才是。”
马韬让从人持续给我添茶,俄然道:“夫人远道而来,身边怎无侍婢?”
我说:“老张,你这些年可买过地?”
老张见我对峙, 没有细问,又道:“何密开价百金, 而女君却说六十, 相距二十金, 只怕他们不会情愿。”
我想了想,点头:“不会是好事。”
老张腾脱手来摸了摸,顿时暴露惊奇之色,笑叹道:“先生曾说,女君祖父晓得易容之数,便是亲人也寻不出马脚。我这几日所见,至心折口服。”
不出我所料,这些人倒是勤奋。
“详细不知,但村夫说,那些人服饰皆是气度,听口音,像是雒阳来的。马车亦甚是贵气,上面有个姣美的年青男人,从人叫他桓公子。”
老张讶然:“为何?”
马韬将籍书展开,看了看,好一会,点头。
“你可摸摸我指头。”我说。
老张问:“何事?女君说出来,我等或可帮上一帮。”
老张道:“若他们不来,明日我们果然便要走么?”
这自是遁辞。
“此事余亦晓得。”马韬点头:“那田产本是已应许别人,只是还未立券。幸而户曹及时奉告,不然几近要误了夫人大事。”
马车在府前停下,我下了车,四下里望望,向门前的小卒申明来意。不久,一个府吏出来,引我入内。
不过我亦有所筹办。
我惊诧,愣在当下。
“公子曾说,女君夺目无人可及,倒是毫无虚言。”他说,“我觉得,女君要置地,还不如去益州,多年风调雨顺,且地盘丰腴,必是无患。先生曾说女君与令祖亦曾在益州住过,女君若去,令祖有知也必是放心。”
马韬笑了笑,让我鄙人首落座,又让人呈上茶饮。
钟离县现在如何收田赋,我不晓得,但我晓得官府充公的田产,在卖出之前都是作荒田措置,不必纳赋。以是何密和马韬这些年从我祖父那田产里收的赋税,实在都是进了本身的口袋。这也不独钟离县一处,天下没官的田产大多如此,多年来已是不成文的端方。以是这多出来的五金,天然也是给他们的贿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