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质向石敬瑭行了一礼，道：“一句话就换回十六州，还请国主三思。”
这是第二层企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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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维翰自晓得范质的弦外之音。冷冷道：“现在晓得了，又当如何？”
这类堂堂正正的交际话语，和张迈一贯以来的政治主张是一脉相承的，让人听了而不感觉高耸。
此次石敬瑭出兵，不要说张迈如许的当世顶级人物，就是个眼睛亮一点的，也都不会不晓得石敬瑭是“项庄舞剑意在沛公”！
石敬瑭冷冷盯着浅笑的范质道：“寡人累了，谁引西使下去歇息。”
范质一句话说出来，把满殿的石晋君臣震得大家哑口个个无言，不是不想说话，是实在不晓得说甚么！
曹元忠笑道：“这个轻易！只是这混乱当中，资材如何托运？”
桑维翰则心头一放，石敬瑭既肯表态，他就好接着帮口了。
范质道：“国主与别人之商定，吾主本不敢干与，但是有道是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！契丹，禽兽也，禽兽焉有信义可言？吾主唯恐中原君子之国，而被禽兽之邦算计，顾念相互虽界分东西却血脉相连，是以不惮险远，愿尽一国绵力以助！”
刘昫又道：“但如许一来，也是逼得陛下更下决计，若我军从晋北夹攻天策，在敕勒川的汗血马队团要自保也难了。还如何呼援鹰扬？万一临潢府之战真出了甚么闪失……”
汗血马队团俄然拔营而起，雄师东移——不是向东北前去临潢府，而是向正东！
曹元忠抚掌笑道：“妙，妙！屋质兄放心，我天策唐军对合法商旅非常庇护，这也是我境内商旅富强的启事之一。不过事情要做就快，莫比及端的围城，当时候这批商旅只怕要西行也难了。”
桑维翰道：“就算是破败之国，也好过克服之国！破败之国，可觉得援，克服之国，倒是可畏啊！契丹固然胡人，吾与契丹能够共存；天策即使是汉，我与天策却势难两立！甚么家国天下，甚么中原大义！坐稳天下以后，才有资格议论大义！如果国破家亡、身系囹圄、命操人手。就算占尽天下大义又有何用！”
他说到这里，顿了一顿，但这八个字实在太有力量，张迈提早了一千年通过范质之口胡汉出来，在场别说冯道、刘昫、赵莹等人，就是李崧也是心头一震，桑维翰也是胸口莫名为之一慌。
石敬瑭在与李从珂阴争天下之时，手腕之忍、黑、毒、辣不在司马懿之下，但一到国际谈判就显手腕低能，以张迈看来，石敬瑭当初就算要向契丹借兵，如果能更沉住气些，手腕更矫捷些，本来也一定必要支出燕云十六州那样严峻的代价——燕云之割对石敬瑭来讲丧失的可不但是人丁地盘，连同他的得国根本也一举削损殆尽了，若非如此，也不至于连出兵都不敢理直气壮，现在被张迈悄悄一挑，就套在里头出不来了。
曹元忠却笑道：“大辽割朔州给石晋是甚么样的诚意，我们进兵云州，就是甚么样的诚意！所谓礼尚来往，相互相互罢了。”
桑维翰心中也是一阵懊悔，若不是被情势逼到这份上，他也不至于说出这么极度的言语来，但这时候说都说了，如同覆水难收，只要硬着头皮到底了：“就是万年骂名我也无所谓了，我只知向陛下尽忠！实在早在燕云之割时，我就晓得青史之下，我是臭定了！既然都已经臭了，就别想着香了。干脆破罐子破摔罢！只要能保住江山，将来史乘还是我们的子孙来写，如果江山不保，现在就算临时得几句好评，将来也不过落得个宋襄公之愚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