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宁远笑着摇了点头，无可何如地清了清嗓子。
沈约早醒了，他固然还看不见，但已经能感知到光的存在，现在是一天中光最温和的时候，没有午后的炽热。约莫人类追逐亮光本来就是本能，沈约在床上靠了一会，便忍不住引诱地下床，一起摸索着朝着光的方向进步。
这让他莫名不忍起来。顾宁远想起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沈约的时候，当时候沈约多防备，白着一张小脸，受着伤忍着痛却一声不吭，恐怕别人瞧出他的情感。而现在呢，总算是养熟了些。
顾宁远翻开第一页，是教拼音的。还要配上几个小故事，老练极了，顾宁远固然提早看了视频教程，乃至还抽暇读了几遍，此时还是感觉有些难以开口。
顾宁远从幼年时的顾少爷到今后的顾先生，从没部下包涵，是一贯的狠心。可现在对上沈约，不要说狠下心，手都先软了。
他只当一个哥哥，就软成这个模样，看来今后得不时候刻提示本身，不然如何教的好沈约？
过分温和而显得有些暗淡的灯光下，沈约的脸上俄然绽放出刺眼的光彩，脸颊都因为欢乐笑的鼓起小小的肉团。
“那就好。”
沈约还是不说话，只是把脸埋进顾宁远怀里，像是委曲极了。
沈约停顿了好一会，他没问为甚么，乃至都没有多加思虑。他把那抹味道咽下去，牙齿咬住那处伤口，疼痛反而带给他勇气。双手摸到床沿，脊背挺直，站起来的过程固然有些摇摆，却果断非常。
他摸索了一下，忍不住拽住顾宁远的手。
他想，是不是明天那样对待顾无双让顾先生活力了，不肯意理睬本身了呢？
那句话从耳朵传到大脑，又在神经里转了个圈，沈约才总算迟缓地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义。贰心头一颤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，却不谨慎扯开一道伤口，舌尖顷刻间就有了血腥味。
顾宁远才揣摩出来些不一样的意味，怪不得说那么多才气卓群的父母都教不好孩子，错不在孩子本性笨拙，而是父母过用心软。
四周一片沉寂，只要偶尔传来风吹树叶的簌簌声。
“唔，顾先生……”沈约呆愣愣搂紧面前人的脖子，偏着脸贴在顾宁远丰富的肩膀上，那边暖和极了，被风吹的微凉的脸也和缓起来。
“记没记着了？”
顾宁远就站在床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约双手圈着膝盖，微微低着头，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委曲，那是悠长被宠嬖过后才气生出的一丝埋没起的娇纵。
沈约一愣。
“明天不读故事了，读一年级的书，是无双读过的，好不好？”
“沈约，”顾宁远眉眼低垂，声音里听不出喜怒，却一字一句，清楚至极，“你从床上跳下来。”
顾宁远把剩下来那些血腥的猜想咽下去。
沈约瑟缩一下，左手蠢蠢欲动，却又按捺住，没说话。
沈约听了这话，感受膝盖上的肌肉腾跃似的疼，连带着脸仿佛都涨的疼起来。
可顾宁远又号令似得说：“站起来，跳下来。”
沈约站在椅子上，大半个上身都探在窗台上，他的手上捧着一根长长的树枝，长满了翠绿的嫩叶，那是从窗户间隙间偷溜出去的。
沈约身上涂了药，怕被单把药蹭点了，只能像个小木头人一样生硬地躺在床上，顾宁远看他暴露一个尖下巴，不幸巴巴地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