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,已经歇息悠长的大唐第一喷子沉声道:“那老夫便上疏一封,言明君无戏言,然后自请‘行中书省’!”
“你安知老夫不喜?”
下了马车,就见普光寺的正门外头有个年青和尚在那边扫雪,长孙无忌见他漂亮不凡,便道:“年青和尚,老夫可曾在那里见过你?”
长孙无忌目光鲜得有些凶厉,“自江淮中原诸州贡赋收缩,天子所持之力,远胜诸代。汉武糜费文景堆集,于今时本日,也不过是一年所得。自贞观五年以后,外朝内廷节余多少,你是晓得的。”
“老夫有事和你说,不过见你这般舒畅,怕是说了也不能成事。”
说是要去执金吾衙门,实际上是要去对角的魏征宅邸。仲春里魏征要守在普光寺,这是御赐的老魏家庙,身材不如何好的老魏,就经常来这里寻觅灵魂上的安慰。
讲到这里,魏征点点头,“如辅机兄所言,只怕天子欲改制三省,所图甚大。到时三省权益愈小,不过是总领六部……”
“君无戏言。”
“在的。”
几个年青令史微微点头,顿时记在心中。他们跟着长孙无忌行走,沔州鄂州都去过的,也见地过黄州禅宗的气度,谈玄辩机的风采当然是一时让他们为之神驰。可当看到王学门徒要测量山高水深,竟然赤足下河风餐露宿,那种同六合伟力搏杀的大气势,头一次从灵魂深处震慑着他们这些宰相门徒。
见长孙无忌一脸的感慨,魏征眉头微挑:“便是真‘行中书省’,又能如何?以你长孙无忌之能,哪怕外放荆楚,朝中大事,还能绕过你不成?”
“你自说你的,老夫如何你何必理睬?”
老魏淡定的很,无事一身轻,总之,现在是无事一身轻。当然说不定天子想起他,还得把他提溜出来,但是,大唐第一喷子已经做了一个艰巨的决定:他不会再出山喷任何人,哪怕天子请他出来喷。
“老夫以中书令之位,总制荆楚。虽有人戏称总督,又言荆楚乃‘行中书省’,不过,魏玄成,老夫本日前来,便是想要和你说一声:这一定是戏称啊。”
见到了魏征,郑国公道在那边和一个小秃顶下五子棋,赢了一手,魏玄成鼓掌哈哈大笑:“小儿,老夫又赢哩。”
中间的煤球炉子上,铜壶正冒着热气,内里煮着茶。苗条的壶嘴怕是有二尺,也不晓得这长长的壶嘴要来要来何用。
见那和尚心中有设法,长孙无忌也不睬会,迈步进门风景,俄然停顿了一下:“魏玄成还在吃斋?”
“噢?如果老夫奉告你,天子曾在正旦宴会戏言:何不分置行省,多多益善?”
“不错,天子雄才大略,食髓知味之余,更是要得陇望蜀,既然能剥离三省参知军政之权,怕是三省都要被算计。”
老阴货口称胡种,明显是瞧不起那些蛮夷杂种,年青和尚眉头微皱,却也没说甚么,只是双手合十,抱着扫把微微鞠躬施礼。
长孙无忌笑了笑,然后本身安然道,“跟张德那厮相处久了,倒是设法也分歧起来。道岳人称高僧大德,老夫亦曾敬佩,贞观十年圆寂,老夫还曾记念过。只是现在想来,道岳兄弟六人,有三个削发,嘿,于他家兄弟,不拘是求美满还是甚么,总归是心有所属心有所得,于国于朝廷,有个甚用?”
“魏玄成,你竟和小沙弥搏戏,也不怕老夫告之陛下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