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数也笑了笑：“在西北的时候，人饿极了甚么都会吃。”天子到底还是在宫中长大的，锦衣玉食必不会少，想来不会晓得外头的百姓灾荒年间能挖到虫子也是一顿美食了。他身为皇子，虽则也没吃过如许的苦头，但毕竟在军中见地多些。
于思睿瞪着蒋家马车远去，沈数也上马走了，这才骂了一句：“妈的，要不是定北侯，你神情个屁！”
于思睿认得这个是太后的贴身宫女，见她吃紧将一张药方送过来，情急之下竟然连他也挤开了，不由得有些瞠目结舌。蒋家女人开的新药就如何了，莫非是济世金丹不成？
“蒋女人说，蚌粉就是那常日里吃的蚌的壳子，洗净后炮制成粉，其服从与夜明砂划一。”宫人一边说，一边窥测着太后的神采，“蒋女人说，这蚌粉还治反胃，治痰湿，宋徽宗有宠妃得了痰嗽，就是用蚌粉调青黛麻油服了治愈的。”
天子却笑笑道：“她一个小丫头，那里能跟太医一样呢，起来站着吧。”看皇后还要再说，就眉头一皱，“现在给母后诊病要紧，这些细枝末节盯它做甚么！”
杜寺人算了算：“蒋女人走得慢，这时候大抵也刚到宫门……”
两个宫女都有些战战兢兢的，此中一个年纪略大点的道：“奴婢们并不敢胡说甚么，只因奴婢家里是贩药的，那日打扫天井，见着蚯蚓，小灵惊骇，奴婢便说不必怕的，这物入药便叫地龙，便是蚯蚓粪也是药。小灵不信，奴婢便跟她说，药中有好些都是如许，白丁香实在是雄雀粪，望月砂是野兔粪，五灵脂是鼯鼠粪――正说着太厥后了，就问奴婢，夜明砂是甚么？奴婢就答，夜明砂是蝙蝠粪。除此以外，奴婢没说一句别的话……”说着就磕开端来。
给老子采买金樱子膏吗？于思睿恶狠狠地想，冲沈数龇龇牙：“我倒不劳安郡王了。不过安郡王倒是好算计啊。”难怪在兴教寺演一出豪杰救美，本来是为了叫蒋家替他着力。
桃华冷眼旁观，内心悄悄嘲笑。公然她身边的宫女也慌了神道：“娘娘别急，那，那丁香花也是白的，说不定，说不定这药里的白丁香说的是红色丁香花呢。”
一想到胭脂，桃华就明白了，曹萝明显跟胭脂一样，已经是承恩伯府的妾室了。本来拿不到银子，她就卖身救父了？
太后紧皱的眉毛渐渐伸展了开来，手也不知不觉从胸口上拿了下来：“之前太医们如何不消蚌粉？”
宫人赶紧接了奉到太前面前，只见匣子里是一块巴掌大的青白玉，另有几点正色，论玉质的确只是中上，但却奇妙地依着色彩窜改雕成几株水仙，白的是花，绿的是叶，黄的是芯，更有几点黑褐色乃是球茎上的枯皮，真可谓维妙维肖。
“表妹起码也该叫我一声表姐吧？”曹萝悄悄地笑着，眼睛却冷冰冰的。要说落到现在这个地步，她最恨蒋燕华和曹氏，其次就是桃华了。但现在蒋燕华和曹氏不在面前，她的仇恨就都转移到桃华头上了。她现在已经是个妾了，桃华却竟然还能出入后宫，凭甚么呢！
浣衣局那边都是有罪的宫人，每日里没一刻歇息的时候，比粗使宫女做的活计还要多。皇后想想这宫女出来了怕也活不了几年，便也罢了。
沈数正要说话，一个小内侍仓促跑来，见杜寺人站在殿门才停下了脚步，小声道：“承恩伯要进宫来看太后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