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诶?你晓得是谁?”我心头一震,“此人跟你有甚么干系么?”
“是。”诗痕也不敢多说甚么,瞥了我一眼,只得回身去了。
碧茏夫人就体贴肠道:“那少喝两杯吧,要不捣点梨汁搅在热酒里?”
我内心悄悄叫苦,不会真惹上甚么费事吧?
“是,公子想吃甚么样面食?”我恭谨答问。
我要提早一日筹办质料做杏汤,就是将杏仁浸泡煮去皮和尖,然后再泡一日,当晚磨好后,连浆装在专门的精密布口袋里,吊挂在阴干处沥干水,然后用一点酥油和甘草煮滚,离火后点几滴蜂蜜倒出便可。
“贵重?”封离梧的手僵在那边,脸上俄然出现苦笑,任由衣服滑落空中,“甚么贵重不贵重,这六合以万物为刍狗,我是甚么东西?天下都能够瞬息间翻云覆雨,这么一件衣服,有甚么贵重可言?”
“出甚么事了?”但我不敢去碰她的手,怕摸到骨头。
“先生,厨房送来燕窝粥,我拿出来给竹公子盛上。”小玉香灵巧地去做事了,风校书犹自站在那,目光有些飘忽不知在想甚么,这边厢封离梧俯身捡起地上的衣服,我却听到他悄悄叹一口气,我还惦着九妹,这时抽身就欲走,未曾想刚回身就有人拉住我的手,“小月女人……”
“咳咳咳……”俄然听得内里竹公子一阵嗽声,碧茏夫人摇着骰子,“竹公子,这关头时候如何就装咳嗽呢?到底是几啊?”
我冷得双手抱着肩膀,嘴唇也打着抖,“那我回厨房去烤火了,冻、冻死人的天……不过这儿是那里,我该走哪个方向归去?”
“千万不成,《噜苏录》里说的冬月勿以梨搅热酒,会令人头旋。”封离梧说到这,话锋一转,“何况有风娘的照顾,长君不吃药也就渐渐好了,哪像我,没小我疼……”
“咳咳咳……”竹公子又是一阵咳,风娘赶紧给他拍背,一边就朝碧茏夫人抱怨,“这些人是白用饭的么?看公子吃惊不适了,怎能就有杂碎混出去偷肉吃的?”
“咦?‘何如买个胡饼药杀著’?小月女人还会做北食?”封离梧暴露赞叹神情。
“离梧这话我就不懂了,竹公子给妾解释下?”风校书身穿乌黑丝绸的身子倒在竹公子怀里。
九妹见我不动:“小月,你愣着干吗呢?按他说的去换衣裳吗?我替你归去跟乌糍姐说好了。”
“你动手太重了吧!他还是个小孩子。”我从速去扶起地上的小孩,面具后的小孩公然“呜呜”哭起来,我把他搂进怀里,“哦哦,不哭不哭。”
风校书就辩驳道:“竹公子这两日是真病了,总没睡好过。”
封离梧看着我和面做切面:“前两日吃的甚么火猪肉,传闻是你们这儿上好的腊物,用冬至后杀的肥猪,趁热砍下肩腿,然后炒盐抹……究竟我却不记得很多,只记得最末用竹枝熏烟,便可不生虫,安排一年以上才可……”
“嗯?”我转头看时,是诗痕。
“那昆山石表面不甚高雅,但夏季里种些水仙在石下倒是可看的。”封离梧的声音传来,“你这‘风露人间’在夏季里也只能是个‘残落人间’了,倒不如把那些光秃的树拔掉,重新种些栝子松,但又不能对偶种,显得呆气……”
“风露人间”的台阶下,果然生起明火架大锅在煮羊大骨和杂碎的汤,敞轩前用铁钎子叉着整只小羊、小猪在烧烤,小厮在卖力割肉,一时热香四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