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过了半晌,樊云童见仍无酒来,更加等得不耐烦了,不住地想起楼上那人正独占美酒,大快朵颐,心下更是忿忿不平,起家便往楼上走去。默辰担忧他肇事,赶紧也跟在前面。樊云童三步并作两步上到楼顶,伸手将门推开,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。本来这楼顶上并非阁楼,而是一处平坦的高台,只见地上零寥落落地摆着几个空酒坛,刚才搬上来的八坛美酒整整齐齐地安排在一个条桌上,中间还放着一个包裹、一柄长剑和三四个酒杯,高台的边沿竟侧卧着一人,背后便是千仞峭壁,真使报酬他捏一把汗。此人长衫陈旧,面貌清癯,仿佛酩酊酣醉,却又似双眼微睁。樊云童等了半晌,见那人毫无知觉,心下大喜,暗道:“此人实是贪婪,明显醉得不成模样,却还要这很多酒干吗?我且偷他一坛下去,先解一解渴。”当下蹑手蹑脚地走到条桌前,伸脱手去抱起一坛酒,回身便要下楼,不料却还未走到门口,便听那人在身后喝道:“留下酒来!”话音未落,那人已拔出桌上长剑,往樊云童脑后刺来。

因而三人前嫌尽释,在高台之上喝酒畅谈。默辰道:“起初数年默辰听闻先生奉诏翰林,如何又流落四方?”太白微微一笑,道:“纵酒以自昏秽,权贵甚厌之,在朝数年,诗文只为装点承平,我亦厌之,故而去官离京。鄙人夙来志向短浅,流落江湖合法其所。”默辰见他笑中带涩,知是其自嘲之言。默辰也曾品读太白暮年的《与韩荆州书》,知此人实则抱青云之志,只是生性萧洒磊落,精于文墨而不善权变之机,于对劲之时必不免率性而为,是以而遭人嫉恨也不敷为奇。此等脾气如果游历江湖自无不成,但在朝为官则恐怕动辄得咎了。默辰跟随王忠嗣为官为将多年,深知此中短长,当下也不批驳于他。两人均是饱读诗书之辈,又皆有郁郁不得志之感,故而把酒言欢,大有相见恨晚之意,太白尽数数年来江湖游历的奇闻异事,默辰则畅谈边陲交战的宏伟旧事,樊云童举杯相陪,大感欣喜。

因而太白大声呼唤酒保,一个身材低矮矮壮的富态男人回声而出,倒是藏酒阁的老板冷中元,本来三人在高台之上相斗之时,早轰动冷中元上来,只是三人激斗正酣,不敢冒然现身。冷中元上前道:“三位稍候,鄙人已叮咛小二下山买酒去了。”樊云童奇道:“为何要下山买酒?”冷中元指着远处绝壁道:“三位请看。”默辰顺着他手指方向定睛一看,本来是取酒的软梯已断,只剩半截挂在绝壁之上。这千仞峭壁从江水中拔地而起,其间怪石嶙峋,险象丛生,便是胆小之人沿软梯而下也须考虑再三,现下软梯已断,自是只能望酒兴叹了。太白见状极是绝望,对默辰说道:“无好酒不能纵情也。”樊云童亦大为懊丧,悔不该将七坛美酒尽数砸了。默辰却微微一笑,伸手道:“请借先生宝剑一用。”太白不知他要做甚么,游移地将长剑交到默辰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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