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信皱眉道:“他这是如何了?杀光这世上的人,这是小孩儿会说的话?”
并且,奉上鲜花后, 那少年站在泥塑太子像下,合掌结印, 冷静祈福,竟是没有像旁人那般不分青红皂白地跪了再说, 当真是把谢怜的话听进了出来。
谁知,俄然,一个声音突破了沉寂,在他上方响起:“如果不晓得要如何活下去,那就为了我而活下去吧。”
到这里,那少年俄然大呼一声,扑了畴昔。
谢怜到这间太子庙来,本意是想就个近,在这里调集风信和慕情,传令商讨要事,谁知碰到了这么个小朋友,忍不住在乎起来,发完了召令,便蹲在中间盯着他看。蹲了没一会儿,那少年腹中传来咕咕的声响。供盘里有几个果子点心,固然看着干瘪,不大好吃,但聊胜于无。谢怜便择了一个,悄悄往他身上一丢。
三年了。那么多参拜过谢怜的信徒, 有达官朱紫,有当世名流,有惊世之才, 但是,让谢怜真正感觉“用心”的,竟然是如许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孩子。并且是个穿着寒伧,那些华丽贵丽的金殿都不会放出来的小孩子,以是才只能到这草根神庙来参拜。
那少年猛地昂首,却没看到任何人,只听到一个轻柔缥缈的声音从那泥泥像上传来:
这群少年与庙里这名小信徒年纪相仿,却个个都比他高大,看模样被父母养得很好。大抵是节日将近,都穿戴新衣新鞋。他们在庙门口踩水打闹,笑容天真活泼,不带一丝一毫的歹意,仿佛并不感觉“丑八怪”是个好话,也不感觉本身话语伤人,就真的只是感觉这么喊好玩儿。那少年握紧了拳,但是拳头太小,毫无震慑力,门外又喊:“丑八怪明天又要睡庙啦,把稳回家你娘打死你!”
谢怜摇了点头。他堂堂武神,斩邪妖怪怪,保出行安然,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类幼儿纷争,即便是赶跑了坏的一方,也一点成绩感都没有。他转头去望那少年,微微一怔。
这可真不知是何滋味。
接着,他走到门口,望了望庙外的大雨,仿佛想出去找吃的。但雨实在太大,不想再淋了,便又返来,在泥泥像脚边伸直着睡下了。
三人围着一个浑然不觉的小孩儿说了几句,那少年在地上展转反侧,抹了一把脸,竟是在口鼻嘴角边抹出了血。见状,谢怜更加感觉不能任由他持续躺下去了,道:“先让这孩子分开吧。天气暗了,这庙可不是甚么过夜的好处所。”
有的则挤眉弄眼,道:“是啊,你没有娘,因为你娘不要你啦。你也没有家,你家里人都嫌弃你。以是你只能在这个破庙……”
那少年抬头望他,一只眼睛红得短长,却没有堕泪,一手抱伞,一手伸出去,抓着泥泥像的衣摆,诘责道:“我到底是为甚么还活活着上?人活着到底有甚么意义?”
这时,风信和慕情接令赶到。二人从庙后转出,风信愁闷道:“殿下,你上哪儿找了一间这么小的太子庙?为甚么要在这里传令?”一低头,俄然看到一团人缩在地上,几乎踩中,脱口道:“妈的这如何有个小孩儿?!”
坐在高高在上的神坛上时,谢怜每天都要听到无数次的“请您显显灵吧”。任何声音听多了,都会麻痹。但是,每当他听到如许的声音,还是会忍不住为之谛视,为之立足。慕情在一旁提示道:“殿下,不消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