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亭跟着声儿向后瞅,一眼便瞅见了着白袍青衫,上束白玉簪的石家二爷,身后还跟了个战战兢兢的小丫环,长亭再一细瞅,不恰是阿谁屁滚尿流去通禀的丫头吗?
石闵惊声一嚎,张手来围,吓得那小丫环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长亭甚么都好,就是受不得激。
石闵吸了口鼻涕流子,抬脚朝亮光处走,长亭将长宁护在身后,哪知石闵走路走到一半儿,不但打偏,还一瘸一拐的,走不动道儿了,他就扶在假山石块上,扯开嗓子扬声号令,吐词不甚清楚,可模糊间能闻声不过就是“老二用心叵测!”,再就是“全天下的人都感觉老二有事理!”,要不就是“军棍打得老子痛死了!”,三句话翻来覆去地捣,边嚎边特长摸摸还伸不直的腰,靠在石块儿上撕心裂肺地悲伤极了。
“你他娘的别走!”
“他娘的敢打我!”
掌灯的小丫环瑟瑟颤栗,撑着灯笼的手忽上忽下地动,微光也跟着高低扭捏,世人的影子被光投射在青石板面上忽高忽低。
不过明面,走公开里的交代。
那小丫环行动小得像蚊蚋似的,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人如何就一下子就发觉出来了呢?
趁长亭埋着头想事的工夫,石闵捂着屁股越走越近。
“一下也是打,两下也是打,开弓没有转头箭,手都下了再来一次有甚么好踌躇的。”
以是最好真定大长公主别晓得石闵无礼无德这件事。
长亭顿时有些摸不准石闵究竟是真醉还是假醉,醉醺醺地来堵她又是为了甚么?就为了出口被军棍杖责的恶气?还是另有所图?嗯...她是不是不该该把石闵想得太聪明...
实在一起并不远,长亭未曾转头看,可她晓得有人跟在前面。
长亭一瞅,那丫环赶快敛裙小跑过来,哽咽着轻声解释,“...半途遇着二爷,二爷便不准奴再去里间通禀了...”
长亭瞅了眼面色如常的蒙拓,抿抿嘴又点头致礼,“那就谢过石二爷和蒙大人了。”话罢便牵起长宁回身走,胡玉娘连呼等一等,哪知长亭脚下行动却越走越快。
石闵伸手去够长亭的肩膀,长亭一个佝身险险躲开,头却仰得极高,蒙拓已走到石闵身后!石闵抓了个空再伸手时,蒙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“啪”地一声,一个手刀砍在了石闵的颈脖上!
长亭目光安静,“反手再来,直到把石大郎君打醒为止,你是我的丫环,就算石大郎君酒醒以后要见怪,我豁出一条命来也会护你全面。”
“再打!”
沉寂夜空中,电光火石之间忽闻皮肉挨着皮肉极其清脆的声音!
石闵脸上火辣辣的疼,秃噜了嘴,把手捏得“咔嚓咔嚓”作响,迈开步子朝里走。
话说到这份儿上,长亭点头应是,夜深人静不欲与之过量胶葛,再谢过以后便一手牵长宁,一手牵玉娘,抽身欲离。
石闵作势围了几下,小丫环哭哭啼啼地埋头钻过石闵腋下,屁滚尿流地边哭边跑。
小女人笑一笑就有两只浅浅的酒涡,被月色一漾很都雅。
长亭轻埋了埋头,似是低声呢喃,“那就更不能拖累谢家了啊。”rs
蒙拓别开眼去,侧眸看向身后如闲庭信步走来的石阔,“...二哥,现在不是在漫步。”
长亭觉得蒙拓起码会接住石闵,哪知眼瞅着石闵向后仰,蒙拓向前一个踏步,便任由石闵“啪”一声倒在地上,溅起了纷繁扬扬的微尘,长亭昂首冲蒙拓笑了笑,她也不晓得在笑些甚么,就感觉这出闹剧好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