岳番微不成见地长叹一口气儿,当下嚷起来,“我爹是臭棋篓子!还喜好悔棋!你可千万甭松口,这有了一回就有了二回三回!”
岳老三沉吟很久,眼看长亭弯下腰将蒲团放到了长宁的跟前,他在江湖庙堂表里摸爬滚打这么几十年可贵踟躇起来。平成陆氏为天下士之表率,当真名符实在,教养出的后代皆为人中龙凤,至诚至信。两个小女人无士族女骄贵傲岸之气,一派风景霁月、事无不成对人言的坦白大气气度,这才是士家的气度。
天都全黑了...
长亭容色一僵,当下猛一扭头看向蒙拓,而蒙拓却目不斜视往里行。
“官爷...您下回还来瞧奴家吗?夜也不过,觉也不睡,吃紧慌慌地就要回家去...奴家这谨慎肝儿疼得快淌出血了呢...”
靡声软语渐远,静悄悄的巷子里传来反响。
打更的都出来了...
人真的很奇妙,岳老三既有通身眼毒口辣老江湖的味道,却又保存着最固执的豪杰情怀与扶弱之心,这二者是相冲的,一个是趋利避害,一个倒是捐躯取义。
女人糯言糯语地不让走,那兵头磨磨蹭蹭地也想留,隔了好久,兵头再打了个长嗝儿,东倒西歪地一放手总算是离了和顺乡。
长亭抿嘴笑了笑,手搭在长宁的肩头,“都很安妥,李夫人清算得很好,很洁净。”见有婢子缩手缩脚地候在抱厦里,朝传扬了扬手,轻唤道,“拿个蒲团垫子过来。”
小女人娓娓道来,声音和着油灯昏黄的亮光,如碧水横波,极缓极平,也极朴拙。
岳老三拢了拢长宁,笨手笨脚地帮手理了理衣裳,对着长亭朗声笑起来,“阿宁叫岳番一声哥,岳番豁出条命去挡刀也没啥大不了。真要论起来,明人不说暗话,我当时承诺搭你们三个女人是存了私心的。走江湖这么些年,我岳老三就像只凤凰,从不居无宝之地,若你从身上挖不出甚么东西来,我岳老三没能够脱手相援的。陆女人性敏且善思,不成能瞅不出来,你若执意要阿宁大谢就是打我岳老三的脸,臊我岳老三的皮了。”
女人靠在白日镇守城门那兵头身上,扭来扭去蹭着火儿,妖妖娆娆地不让走。
看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为了悔步棋撒泼卖踹,威胁利诱,恶棍到底岿然不动,无所不消其极,长亭也是默得没话说了。
“不可!我不下这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