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他娘的士族老爷!
陆绰对劲点头,一扬袖,青布袖袍散在风中,又重而看向石闵,道,“便如大郎所愿。”话音刚落,似想起甚么来,侧首轻声叮咛陆长英,“你去前面瞧一瞧,陪在车厢外头走。”
呸!
却哪知陆长英没瞅着,反而瞅着了一个离马车极远,一半脸隐在暗影中,一半脸显在火光下,目不斜视端坐顿时的陌生少年。
侍从高举的火把被风一吹,向西扬去。
石闵扭头回视而来,手上紧捏缰绳,是,他是瞧不上这些平日高高在上,满口仁义品德的士族老爷,可临行之前父亲石猛亲身交代的话他也没忘,“...如若放在常日里,陆绰一定会承诺在弈城石府暂居一二日,他们瞧不上石家。可若石家拉了陆氏一把,陆绰若仍婉拒,那就是士族不知好歹,忘恩负义,他丢不起那句名声,陆家也丢不起那句名声!待陆绰在我弈城暂居二三今后,当时石家的名誉与名誉,是本日拍马莫及的...”
那人轻点头,未出一词,寂静扭身纵马,紧跟陆长英。
事已至此,石闵只好先拽住哪头是哪头,躬身作揖后,朗声笑道,“还望陆公予长辈一个机遇!”
愈往前行,氛围中令人堵塞的血腥味愈淡,取而代之的是山林乡间特有的半夜时分泥土和着晨风,很淡很清的潮气,长亭偎在陈妪怀中,尚且心不足悸,半分睡意也没有,悄悄地睁着一双大眼,内厢燃着明灯,被八宝琉璃罩罩住,微黄的火苗或向东漾,或向北飘,未曾有定。
像只小猫儿似的。
长亭当即放手,幔帐直直垂下。
石闵头蓦地向右一甩,似目含肝火。
长亭嘴向下一瘪,眼泪一串一串地向下坠,打在衣袂之上,敏捷消逝不见,抽搭了两下,内心头感觉自个儿有些窝囊,便垂垂止了哭,靠在窗板上,将青螺幔帐微掀了掀,探出双眼想去瞅瞅长兄。
陆绰也笑起来,目光向后一扫,居石闵右边那人立马向上轻扬马鞭――零散围在马队周遭的石家轻骑立即悄无声气地像他挨近。
石闵只零散闻声几个短词儿,正欲接话,却见陆绰眼神反而落于他右方那人更多,不由心乱气躁起来,又见陆绰身后少年纵马向后去,心头有了计算,大声唤道,“蒙拓!”
石闵眼神一闪,紧接着便将目光从西侧山荫小道上一片血污狼籍的长草堆收起,他娘的,脏活苦活全他奶`奶地丢给石家人做了。陆绰滑不溜手,甘愿对峙在这偏隅长草当中,也毫不肯率先开口顺着台阶向下走!
“陆公,北地夜深风高,久居野地,恐有虎狼猛兽。弈城距此地不远,冀州为石猛石大人所辖之治,石大郎愿携亲卫尽力护送陆氏入城。”
出乎陆绰料想,那人最多二十,已然身长八尺,表面清楚如刀割剑切普通,映在澄黄之下,肤色如槐花山蜜,又有浓眉大眼,鼻梁高挺,薄唇紧抿眸光似是惯朝下看,握缰之手骨节清楚,食指中指皆有老茧,想来是习武之人。
陆绰见陆长英渐远,未待石闵,双腿紧夹马腹快步先行。
陆长英还在说话,话声风轻云淡非常清涟,“...阿娇先睡一睡,等你一觉睡醒,我们就到弈城了...我们再好好歇一歇...”
既姓蒙,那与石家是何干系?
“哥哥...阿娇怕得慌...有人在内里死了对吗?死了多少人?你还好吗?父亲还好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