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闵一楞。
崔氏玉指纤纤,面庞五官都不算太出众,只是这双手每日裹了蜂蜜、珍珠粉和牛乳,养得一双葇胰肤容白净,玉骨生香,现在这双手衬在牡丹花里,像红花中翩翩飞了两只白胡蝶,崔氏的手如何飞,话儿就如何说,“石阔是死了,邕州、冀州和幽州是都空出来了,可又不是只要我们一家看着。胡子虎视眈眈,岳番那败落户能顶多久?符稽现在打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张。”崔氏手上不飞了,似笑非笑看向石闵,“你觉得我们处境很安稳吗?”
“邕州走了……”
石闵府邸正堂中,石闵走路都带着风,一把撩开门幔,见崔氏搭着脚,一只手上捻着绣花绷子,一只手搭在鎏金铜暖炉上,颈脖上拢了匹白貂绒,身侧放了盆开得正盛的牡丹。石闵一进阁房,四字将将出口,崔氏便朝他抿唇婉和地招招手,语笑嫣然,“快来快来,今儿花房送了牡丹来,也难为他们了,这大夏季的还能养出牡丹来呢!”
崔氏素手一翘,“喀嚓”一声,一朵牡丹花被剪了下来,崔氏既不簪发亦不簪裙带,笑了笑,“这就取决于圣上如何想了。”(未完待续。)
石闵当即道,“建康啊!”
崔氏再笑,本不欲再说,可见石闵满面猜疑,崔氏胸口不觉一堵,强笑道,“待建康归入囊中,我们自建康出兵便再无后顾之忧。甚么胡子,甚么符稽天然全然不在话下。”
石闵猛地一昂首,“建康如何拿下?”
男人。
崔氏面庞神态涓滴未变,心头却叹了一叹,她原觉得石闵不会更让人她绝望,呵,这点上石闵还真是一向让她绝望啊,从不间断地让她绝望。
石闵朝后一退,“那如何办?”石闵弄眉紧蹙,“当初就不该该让岳番去邕州!你也说他是败落户了,当初我说别选岳番吧……”
这场夏季过得和七年前的阿谁夏季一样冗长,乃至从未下过雪的建康都在寒冬时节落了一场大雪,同井下腌着的咸菜一样落入冰窖的,另有建康内城的诸人,哦,除了石闵府上与崔氏府上。石闵的府邸尚未挂牌上匾,门前立了两尊边幅狰狞的石狮子,约莫是因年关将至,门廊处还挂着两只大红灯笼,白雪皑皑当中,石闵府邸看上去喜庆极了。
第三百五十六章 春筵(上)
石闵话还未完,崔氏眼神一个斜睨,石闵便不敢再说下去了,崔氏见石闵将后话吞了下肚,便又展颜轻笑,将绣花绷子轻置身侧,又拾起剪子给牡丹修了枝,“我们甚么呀我们?石阔是兄弟,要撤除他是最轻易的。以后另有符稽,另有胡人,另有...”崔氏再抬眼眸,笑了笑再道,“另有圣上啊。”
崔氏抿唇笑言,截断了石闵后话,“三十六计里有一招是围魏救赵啊,我们现在在哪儿?”
在他的认知和执念里,石阔是他最大的,同时也是独一的敌手。其他的...其他的,他真是没考虑过呀。
石闵再挑外袍,抬高声音忙道,“邕州没了!岳番成事儿了!我们……我们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