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梦到了甚么……”周易自问着,抬头将杯中湖水一饮而尽,方才大笑道,“……我不过梦到了一段人生……”
这并不是一首合辙压韵的好诗,也没有甚么妙手偶得的佳句。段誉却从字里行间刹时体味到了周易的表情,心中讶异非常!莫非这周公子,真的一梦三十年,在梦中经历了另一番糊口?可又是如何的人生经历,竟然会让他生着名利皆空的心机,想要修仙练武呢!
这对花鞋是钟灵交给他的,让他带去万劫谷作为求见钟灵父母的信物。想像着钟灵足踝纤细,面庞娇美,段誉不自禁将鞋子拿到口边亲了几下,又揣入怀中。心想:“我这番必然是没命的了,钟女人也没命了。如果她也在这里,咱二人死在这碧湖之畔,倒也是件美事。只可惜她现在伴着那山羊胡子司空玄,实在有趣得紧。这当儿我正在想她,她多数也在想我吧。”
“呵,也就还能用这一次罢了!”周易随口解释了一句,举着银块子对段誉道,“段公子可愿出去一观?”
全部午间周易都在静坐内修,段誉不想打搅他,便一人在湖畔四周安步浪荡。贰心想堕入谷中已是第三日,再过得四天,肚中的断肠散剧毒发作,便再找到前程也已无用了。那周公子固然不肯奉告出谷之路,但看他神情显是有的。本身不若再细心搜索一番,也好过低头求人。
“咦?生机锭!未曾想周兄另有这等奇物!”段誉瞧着周易手中的银块子,不由赞叹道。
“搬开就好。”周易平平的说着,走到了巨岩的右边。
“恭敬不如从命,请!”
周易笑笑,安闲道:“占梦之术,古已有之。曹孟德有‘三马同槽’之梦,乃知司马昭之心。我不过能于梦中窥见一些过往罢了,比起先贤尚且不如。段公子比来不也正在精研易学么,又何必如此作态!”
巨岩滚蛋,暴露一个三尺来高的洞窟。段誉却目瞪口呆的盯着周易好久,方才叹道:“周兄神力,小弟不及也!”
周易抚摩着巨岩上的青苔,神采安静的说道:“初到此地时我心机难定,虽坐拥神功却进境迟缓,心中总想着内里的繁华天下和莺歌燕舞。因而抽走岩下滚石,自困于此。三个月后,方静下心来,矢志于武。自此纵四时轮换,寒暑来往,亦不再有涓滴懒惰。”
“请!”
继而他又思疑或许是数十年前,在谷底练剑的那两位使剑的男女高人放上去的。只可惜山谷这么深险,无量剑中那些人任谁也没胆量趴下来探查。而站在高崖之上,既见不到小石壁,也见不到峭壁中的洞孔与所悬宝剑,这个奥妙,无量剑的人就算再在高崖上对着石壁呆望一百年,那也决计不会发明了。
两人了解虽短,钟灵却先是在无量剑派里护着他免遭热诚,又为了他放出毒貂咬了神农帮的弟子。想起小女人的一颦一笑,段誉一时候思如走马,不觉光阴之过。
直至四更时分,段誉坐在湖边,一瞥眼间,忽见身畔石壁上模糊似有彩色活动,凝神瞧去,只见那面正对剑湖的较小石壁之上,鲜明有一把长剑的影子,剑影清楚非常,剑柄、护手、剑身、剑尖,无一不是似到实足,剑尖斜指向下,而剑影中更收回彩虹普通的晕光,闪动活动,游走不定。
“本来如此……难怪周兄白日竟让我推这巨石,想来是这巨石后有着通往外间的山洞吧!倒是我错怪周兄了!”段誉长叹一声,对着周易揖了一揖,表示报歉,随后却又苦笑道,“只是为今之计倒是何如?周兄可有体例告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