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淇缓缓回顾,吟吟含笑道,“阿笙,你来了。”一句平平无奇的话,倒像是她每日都坐在这里,等她问安时的收场白。
周元笙怔怔看了一刻,不由在心底赞叹,母亲的明艳本来有一种世人不及的风情,她确实比本身要斑斓很多。这般考虑着,她早已健忘进门前纠结的题目,呆呆地立在门口,脸上现出一股哭笑不得,自惭形秽的神情。
薛淇冲她招了招手,道,“过来坐罢。”周元笙依言上前,越是靠近,越闻到她身上披发的一抹暗香。不似平常所用之香,更像是花草芳香,秾丽甜腻,缭绕在月红色清素衣衫畔,又分外相得益彰,不媚亦不俗。
薛淇点了点头,半晌指着周元笙,道,“我今晚留了她在家,正要打发人去周府奉告一声。”
冯长恩浅笑道,“你不必动了,我这就叫人去传话。”因又转向冯桓,道,“你母亲另有话要跟大姐姐说,我们先去书房,爹爹陪你用饭。”他语意温软,目光温暖,看得一旁谛视标周元笙心下微微一颤,不知不觉间喉咙处已涌上一阵淡淡酸涩。
周元笙起家回顾,见冯恩长牵着一个十岁摆布的小男孩迈步出去。建威将军冯恩长已近不惑,因长年在边塞的原因,面庞很有风霜结实之气,唯有一双端倪仍透着暖和儒雅。此时换了家常青色直裰,与平常儒士并无二致,也与她少时影象中人相差不远。
她忍不住问道,“母亲熏的甚么香?真好闻。”薛淇笑了笑,道,“行路不便,我哪儿另有闲暇侍弄香料。这是我昨晚在驿馆,见院子里的晚香玉开得好,采来别在衣衿盘扣上留下的味道,也还算不惹人厌罢了。”
母女二人叙话半日,天气已将晚,薛淇叫人端上桂花清露,闲闲道,“阿笙留下罢,我让人清算房间给你。”周元笙不料她会过夜本身,正待开口,忽听得外头丫环道,“老爷和桓哥儿返来了。”
周元笙脸上一红,嚅嗫道,“母亲别讽刺我。提及来并不是甚么光彩之事,母亲上京之时,可曾听过一首歌谣,唱的是……”
薛淇笑得一笑,对冯桓道,“这是你元笙姐姐,小时候见过的,只怕已记不清了罢。”冯桓依言欠身,端方地唤了一声大姐姐,别的便也无话。
薛淇心头一软,放缓声音道,“你心中所想,我会极力成全。只是你要清楚,这事关乎的并不止薛氏,另有几派权势。届时也不是你外祖母一句话便能成的,想来你也能够明白。”
周元笙望着这对父子拜别的方向,直到薛淇唤了两声,才回过神来,收回目光望向母亲。只是眼中的怅惘、歆羡一时却难以收回。薛淇心中明白,也未几问,只道,“你且陪我住几日,待得中秋一过,我便回姑苏看你外祖母去了。”
周元笙仓猝垂下视线,轻声道,“我也不晓得,只是他待我极好,我和他毕竟从小在一处长大。”顿了顿,又叹道,“但是外祖母和舅母她们,老是盼着我能嫁与太子。”
距中秋不过十天风景,周元笙想起一事,问道,“那岂不是连宫里的中秋宴,母亲亦是要列席?”薛淇眼中闪过一抹倦色,随便道,“恰是,我最不耐烦这些,可本日皇后开口,我也不便采纳。摆布在京里另有事要做,也另有故交要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