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僵了一僵,凝眉道,“你说外戚?我没有听错罢,你的心机本来在这上头……”李锡珩面露感慨,顿首道,“母亲,并不是您想的那样……儿子只是,只是未雨绸缪。还望母亲能够谅解。”
见皇后微微错愕,李锡珩站起家,整衣肃容,跪隧道,“儿子身为太子,外无寸缕军功,内无政绩建立,所赖者不过嫡子身份,和……母舅一族珍惜庇佑。可我终有面对国朝内忧内乱那一日,若不能亲手遴选、拔擢廉洁忠君之臣工,今后还是难除忧患。比方冯将军手中兵权安定,可若要托赖姻亲才气够尽忠于我,要来又有何用?”
这话便是成心说给他听了,好似他用心命身边人漫衍倒霉于周元笙的传闻普通,李锡珩心中大感不快,干脆装听不出来,也不接话。
李锡珩心中长叹,很久方开言,“母亲为儿子着想,儿子何尝不知。只是儿子接下来要说的话,恐会伤了母亲一片拳拳爱子之心。”
李锡珩低下头,道,“是,儿子谨遵母后教诲。”皇后垂目一阵,挥手道,“你去罢。我会考量你的话,再做安排。”李锡珩应了是,慎重叩首道,“儿子辞职。”方站起家来,恭敬退出正殿。
李锡珩鼻中微微泛酸,一时答不出话,隔了一会,轻声道,“母亲老是护着儿子的,将来儿子如有甚么行差踏错,还请母亲提点经验。”
李锡珩刚落座,听了这话,忙赔笑道,“不怪他们,是儿子不听劝。母亲这么说,儿子今后上心些就是了。”顿了顿,似漫不经心肠言道,“母亲不是才打发了慧锦,再要开消他们,儿子身边就真无人可用了。”
“莹丫头?”皇后亦笑问道,“她还小呢,过了年不过才十三,比及她十五,可另有几年风景。你且说说,她为甚么是最合适的?”
皇后轻笑一声,点头道,“也要你肯听才行啊。刚才的话,皆是你肺腑之言?”李锡珩怔了怔,咬牙道,“是。”皇后点头,勉强笑道,“我晓得了,这些话不必对旁人言说,更不必对皇上说,他并不需求你摆出一副仁德君子的做派。”
皇后瞥着他,闲闲笑道,“不过一个宫人罢了,也值当你跟我绕弯子说话?我为甚么打发了她,你内心清楚。”
芳蕊想了想,又谨慎发问,“那娘娘预备服从殿下之意么?”皇后冷冷一笑道,“他已然是个痴的,我岂能再由着他。大不了让他今后恨我一遭罢。”
李锡珩点头道,“是,儿子明白。若说她平日里也算个聪明的,只是聪明过分,宫闱中人本不该传那些外头的闲言碎语,何况事关娘舅家,怨不得母亲活力。”
半晌,皇后饮了一口玫瑰露,道,“昨儿我才命人新调的,你也尝尝,胜在新奇。”李锡珩正觉有几分难堪,也便顺手拿起虎魄盏抿了两下,却听皇后道,“才刚过来的时候,遇见周家三丫头了?”
芳蕊忙回道,“皇上未曾承诺,但也没有起火,反倒是和郡主谈笑一阵,夸她洞悉明察,睿智聪敏。”
李锡珩垂目笑了笑,抬首道,“母亲如许说,儿子就敢放开直言了。儿子感觉那四位女人里,最为合适者,莫过于娘舅的三女人,周仲莹。”
皇后眉峰越聚越紧,听了这一句才欲驳斥,又听他诚心言道,“儿子不肯今后为老婆掣肘,更不肯有朝一日要谨慎提放枕边之人,寝食不得安宁;又或者兔死狗烹,鸟尽弓藏,寒告终发之人的心。母亲应当晓得,自古外戚之祸并不逊于藩镇之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