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得一会,房内传来一阵衣衫摩挲收回的窸窸窣窣轻响,却不闻脚步声,跟着便有一道白檀暗香由远及近地飘散过来,那味道极是熟谙。周元笙蓦地展开眼,但见面前正立着一个长身俊朗的少年,端倪如画,意态高华,嘴角衔笑望向本身,却不是那薛家二郎薛峥是谁!
周元笙懒懒一笑,道,“这又甚么好担忧的,本就未在一处,天然也没有豪情,不过是面上大师都过得去罢了。”
世人在旁听着亦不觉抹泪,寿阳公主的儿媳林氏只好上前劝道,“老祖宗快别如许,如果哭坏了身子,岂不成了外甥女的罪恶,她就是在路上也不得放心。”
彩鸳轻嗤一声,恨恨道,“他们那里是至心赎我,竟是要将我卖与一个土财主当小老婆,那赎金还是先拿了那乡间财主的,也不知怎生诓来的,倒美意义。”
彩鸳承诺着,自去后厨叮咛她的话。周元笙歪在绣床之上,只感觉微微有些眩晕,干脆闭起双目假寐一阵。
周元笙轻挑娥眉,颌首缓缓道,“是了,早前我的模样约莫还不非常像母亲,以是她并不想常常见到我。”
薛峥见她不过一息之间气色便规复安闲,不由笑道,“本来应当,厥后得知你本日上京,便先行赶返来送送你,长路漫漫,一个闺阁令媛孤身行舟,如何能让人放心得下。”
周元笙想了想,点头道,“当时候我不过才三岁,那里能记得。只晓得,母亲是钦封的郡主,父亲虽未袭爵,倒是永平二十九年的探花郎,他二人原是京师大家称羡的一对。可不知为何,竟已和离做了结局。传闻还是母亲提出来的,当时节当真是颤动朝野之事,在此之前国朝还未曾有过勋戚和离的先例。”她顿了顿,复又苦笑道,“哪知这还不算完,母亲再度嫁与建威将军,才更是让人瞠目结舌。”
“你胆量太大了。”周元笙缓缓笑起来,那语气明显该是含着嗔意的,目光中却无一丝愠色,“我已过了十五岁了。”她俄然一字一顿隧道。
薛峥点头道,“那我亦可算作一个故交,或是一个亲人,于这苍茫烟水间,遇见久别相逢的故交,莫非不该欣喜么?”说着,便趋前两步,在那床边坐了,倒是只坐了将将一隅,且离周元笙很有一段间隔。
周元笙闻言,淡淡一笑,很久方摇首道,“我在想母亲。”
彩鸳一愣,不由叹道,“本来女人是想郡主了。自前次郡主随建威将军回家探亲,这中间也隔了四五年风景了。提及来,那边塞如何老是不停战,郡主便也不得归家,来瞧瞧女人。”
周元笙凝眉不语,半日方幽幽问了一句,“她们都说我的模样长得想母亲,你瞧着像么?”
林氏好轻易止住的泪再度澎湃奔逸而出,一把拉起她,哽咽道,“好孩子,最是可儿疼的,舅母惦记取你,记得捎信返来才是。”
薛峥挑眉,摆首道,“不知,为何要奉告旁人?除非,你去处母亲告状。”
周元笙吃了一惊,禁不住低低轻呼了一道,半晌又稳住心神,只是似笑非笑,慢悠悠隧道,“你如何来了?莫非你现在不是该在扬州听讲学么?”
周元笙悄悄听着,俄然抬眼盯着彩鸳,笑问道,“我记得你是七岁那年跟了我的,原不是娘舅家的家生孩子,倒是因淮河水患被家里人卖到府上。前二年你家中哥哥嫂子曾来赎过你,当时你一口回绝,恨不得将他们骂出门去,过后再也未曾理睬过他们,却又是为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