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未说完,周元笙已是一记巴掌甩将过来,李锡琮眼明手快一把揽住,将她的手臂截在半空,紧紧抓住。周元笙挣了几挣,清楚挣不开,又恼又羞,只感觉面前此人无耻透顶,句句都是不怀美意的挖苦。正暗自焦炙,忽见他伸出另一只手,掠上了她的脸颊。
李锡琮笑笑,道,“和温婉无关。你面貌过分鲜艳,宜作薄眉,脉脉含情,且也更合本日——其间风情。”
可贵他的语气有几分暖和,周元笙饥肠辘辘困顿乏累了一天,便也顾不得旁的,翻开盒盖,见内里一共四样点心,玫瑰酥饼,松瓤牛油卷子,栗子面的小窝窝,另有一样鸡脯馅的小饺子。
段夫人因年下得病,开了春还是在房中静养,听闻这两道贺讯,不免有种病笃病中惊坐起之态,镇静有之,窃喜有之,嗟叹有之,骇怪亦有之,何如虽百味陈杂,却无计可出房门一步,也只得等候周仲莹亲身上前慰劳之时,母女俩方能就心愿达成垂泪共贺一道。
可惜还未等她细心赏玩过新郎姣美的容颜,还未等她完整了了他方才话里的含义,她的衣衫已自肩头滑落,沉重的霞帔和号衣曳地有声,轰然一响,瞬时便砸得她神魂俱是一震。
周元笙方认识到本身目不转睛,脸上蓦地一热,忙移开了视野,半晌见他走到身边坐了,将一支剔红龙凤食盒放在她膝上,“折腾了一天,吃些东西罢。”
周仲莹清丽的面庞微微一红,低头轻声道,“姐姐愈发会打趣人了,你若真和我施礼,我在这家里可真没法做人了。”
上巳刚过,襄国公周府连接两道圣谕,别离册封周氏次女、长女为太子妃、宁王妃。上谕既下,京师中人眼巴巴盼了数月,鼓吹了数月,测度了数月的储妃位终究水落石出,至于那烘托的宁王妃却已不甚值得存眷,左不过是周家又和天家连了一道姻罢了。
流光仓促,阶前梧桐绿荫成盖,周府水池中的芙蕖开遍,又渐生败意,雨打残荷的清脆之音在秋凉时分准期而至,一并邻近的另有礼部制定的宁王大婚之期。
因他离得近,周元笙因而看得清,他本来是长了一对笑眼。本来心无旁骛的笑起来时,那冷冽的端倪竟也能披收回一股别样的情致和缠绵。
周元笙将那食盒搁在一旁案上,以手支头歪在床上,道,“愿闻高见。”
李锡琮抚掌赞叹道,“娘子好快的反应!”见她面带薄怒,便向床上一倒,枕着双臂,慢条斯理隧道,“我不是打趣你,倒是要夸你呢。”
周元笙滞了滞,心内一阵好笑,再料不到彻夜的收场白竟会是这个,偏生俩人还能似经大哥友普通安闲切磋,一时又感觉希奇,李锡琮竟还会晓得女子妆容。一念既起,当即笑道,“那么就请王爷替我树模一遭,明日起帮我画眉理妆如何?”
周元笙忙上前扶起她,一时四目相对,异母mm娟秀清澈的双眸中模糊有着点点泪光,她内心微微一痛,晓得那泪光并非虚情冒充,而是少女洁净明快的内心容不得诡计、却又无可何如于实际的哀思。
这话正中周仲莹惴惴不安的心胸,她抬眼看了看姐姐,见她目光中流淌温暖笑意,内心愈发歉疚,垂下双眼,道,“姐姐故意了。太太的病本就无碍,或许倒是芥蒂多一些。姐姐,”她俄然抬首,坦诚道,“你我虽为姐妹,缘分却浅,我对姐姐一贯只要尊敬。原想着多和姐姐靠近,可惜不久便要天各一方。自姐姐归家到现在,我有做得不当之处,先同姐姐道一声歉,还请姐姐教诲我。只盼着姐姐今后也别和我生分了才好。”说着已是站起家来,对着周元笙,蹲身福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