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定了定神,那背影却还未曾转过身来,趁着这档口她便将一抹温婉合宜的笑容挂上眉梢眼角,她晓得那是俘获过外祖母,舅母的一记笑容,她们说过,她那般笑起来,最是讨人喜好,惹人垂怜。
周元笙低眉敛容,进得房内,一眼便瞥见立在青玉三星挂屏之下的颀长背影。一袭玉色道袍,玉簪束发,宽袍大袖,端的是仪态翩然。她听闻父亲曾有国朝百年间风仪最美的探花郎之誉,现在光看这一道背影亦可想见那传闻不虚。
春夜阑,更漏促,博山炉中的青烟将将燃尽。周元笙展转难眠,略略坐起家子,翻开了帷帐,一线月光透过窗棂,室内流转着泠泠清韵。半晌外间已有脚步声起,极是轻巧,近前看时恰是那耳聪目明的漱玉。
周元笙笑问道,“如许的事,交给丫头们做不也一样,何必要本身守着熬着,不难受么?”
书案背面静坐的人很久无话,清隽的面庞藏匿在一团光影里,不辨情感。周元笙晓得他不会再有题目,欠身再福,退出了书房。
段夫人叹道,“可惜了文大人的好学问。那太子……老爷克日也不便利面见,要不要妾明日递牌子觐见皇后娘娘……”周洵远点头道,“大可不必,皇上本日晚间命司礼监给太子送去了一副燃藜图,天心是何企图,太子明白,皇后天然也明白。”段夫人道,“燃藜图,那不是有劝学之意么,莫非另有更深的意义?”
周洵远点头道,“皇上斥责东宫有违祖宗遗训,藩地乃国朝根底,为永固大魏江山而立,言东宫此举,对外亲痛仇快,对内不孝不悌,令其克日于端本宫中思过。君嗣失德,其师所受非议首当其冲。文大人也只得主动请辞了。”
周元笙奇道,“如何三mm常常熬夜么,做甚么?”漱玉笑道,“三女人精力头极好,偏她又雅得很,极爱研讨些旁人听都没听过的故事。像是眼下如许的春夜里,她便要收那青草之上的露水,说是收了一瓮新奇清露煮茶时最是苦涩。似如许的事,不堪列举,以是一年到头到也没几日肯好生睡觉的。”
周元笙禁不住好笑起来,声音无波无澜地回道,“女儿已有五年没见过母亲了,平常手札来往亦不算多,倒是母亲未曾提过不好,想来当是统统无虞。”
段夫人行动一滞,温婉笑道,“老爷本日精力不大好,想是累了,内阁又有甚么新文?”
段夫人思考很久,方点头道,“虽则皇上一番苦心,太子终归是受了委曲。老爷这个做娘舅的,待得过些光阴还是要从旁多欣喜才是。殿下这孩子,极有灵气,只是过分狷介,外人看时便感觉狷介,何况皇上既是主君,又是父亲,不免不喜。”
周元笙笑了一声,点了点头。对这个素未会面的三mm竟是有了几分猎奇,想着那段夫人已是如菩萨低眉般和顺,不知她的女儿是像那菩萨身边的龙女普通,还是更有观音大士普度众生的慈悲描述。
见段夫人悄悄点头,周洵远转过话题道,“本日委曲你了,母亲叫你亲身去接元笙,此举虽有不当,也是为着她今后待选一事,若能遂了皇后之意,也终归是对周家,对你无益之事。”
周洵远蹙眉道,“我们家势需求再出一个皇后,可我私内心却不但愿是莹丫头,她自小敏慧,极其懂事,我便舍不得将她扔在深宫里,不如寻个合意的人,今后长悠长久一心一计的过,倒还强过做皇后很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