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院暖阁里更是热得密不通风,因任云雁还在坐褥期,房内门窗皆是紧闭,一屋子的丫头婆子已是挥汗如雨,连带房里的气味也不大好闻起来。
看过孩子,周元笙方转头看向床上安息的女子。一顾之下,也不免感慨,任云雁到底是年青根柢好,才过了十几日,脸上已寻不到一丝蕉萃,一点浮肿。脸庞较之畴前虽略微丰莹了些,却也更添娇媚之态,斑斓的端倪间尽是不加粉饰的洋洋得意,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她,幽幽道,“眼下妾身还起不得床,不能给王妃存候了,就请王妃担待妾身产后失礼罢。”
她说得热烈,李锡琮天然晓得这话有逞口舌之快的怀疑,也不过是听一半信一半。点头以示同意,方才眯着双目轻声笑道,“你这个模样,又多了几分悍妻的味道。”双唇切近她的脸颊,蹭着低语道,“如此才正合了我的意。”
任云雁靠在床头,逗弄着奶娘怀中的季子,一双眼睛倒是眼观六路,天然也将周元笙出去时,双眉悄悄一蹙的行动瞧得一清二楚。她下认识地坐直了身子,攀着李锡琮的手更是向上抓紧了些,一面盈盈笑道,“大哥儿生得真像王爷,特别那对眼睛,眼仁就像是琉璃一样透亮。王爷觉着呢?”
李锡琮是不容置喙的,他不会和她吵,不会和她争,不会听她絮絮抱怨,乃至不会被她的柔声媚语勾引。她偶然也奇特,莫非他的心真比石头还要硬,那样一时热忱似火,一时冷酷如霜的态度偏又被他拿捏得恰到好处,直让人利诱苍茫,却又情不自禁地沉湎丢失此中。
待她说完,周元笙笑看她一眼,道,“宋蕴猴子然是个详确人,难为他能如此留意别人一颦一笑,更难为的是,你还能不在乎他如此留意别人一颦一笑。”
听他如是说,周元笙内心便觉一阵安抚,口中却只挖苦道,“我没甚么不放心的,男人家逢场作戏,做着做着成了真,也算不得希奇。比如那位侧妃娘娘,不是有你撑腰,她就敢在我面前那样猖獗?”
周元笙想了想,便即明白过来,也不再多言。到了晌午用饭之时,彩鸳才返来服侍着一道摆饭。
彩鸾笑着回道,“鸳姐姐才刚说了,前头宋长史有事寻她,已是请了她几次,本日再不好迟延了。”说着便又抬高了声音道,“说是和您早前叮咛过的事儿有关,究竟甚么,鸳姐姐也没奉告我。返来您再问着她就是了。”
满屋子的人都在听着,内里的意义却只要李锡琮与她二人明白,他沉吟半晌,终是点头道,“好,就叫润梁。但愿这个孩子今后能如你所愿。”
晚间李锡琮返来,周元笙打发了房内世人,方笑问起,“如何,我本日送你的礼品可还对劲?”李锡琮见她一脸精乖模样,也觉好笑,伸手点着她,抱怨道,“淋淋沥沥撒得一身,我正要找你赔我一件衣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