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元笙闻言,心中自是欢乐,却也只横了他一记,未再接口。进得帐中,只见毡毯之上正架着一头烤得金黄流油的羊羔,腹中却已被掏空,内里裹着一只大雁。帐内油香肉香四溢,闻之不由让人食指大动。
三人居中者恰是兀良哈三卫之首的孛日帖赤那,此人面含笑意,微微欠身道,“宁王殿下,我们兄弟在此处久候多时了。”
李锡琮淡淡点头,也不答话便催马向前。那孤雁坠落的处所并不远,不过隐在密林深处。周元笙见身后已无人跟从,方才轻笑道,“你又弄甚么鬼,这会子能够说出来了罢?”
李锡琮点头回礼,携了周元笙的手随那女子一同入帐。周元笙心生猎奇,抬高声音道,“她安知我是你的王妃,而不是平常侍妾之类?”
周元笙扭头小声道,“如何蒙前人出门,也带着个女人?”李锡琮笑着应道,“这是三卫之首孛日帖赤那的正妻,号称兀良哈部最美的女人,传闻孛日帖赤那不管走到那里,都必然会带上她。”
孛日帖赤那笑着接口道,“宁王不会怪责我们抢了你的战利品罢。”见李锡琮不过挥手一笑,便再道,“你的箭力道精准,算汉人中非常不错的。”
李锡琮点头道,“客随主便,孤王听首级安排就是。”忽察尔闻言,当即起家自帐内擎出一物,周元笙看时,倒是吃了一惊,只见那是一只半人高的坛子,揭开盖子立时便涌出一股浓烈凛冽的酒气,于心内粗粗估计,内里所盛酒量少说也有十一二斤。
李锡琮含笑应道,“去拾你的猎物,再带你见几小我。”周元笙不由回眸,略带猜疑的望着他,见他笑笑,道,“是蒙前人,兀良哈三部的头领。”
李锡琮点了点头,愈发笑起来。周元笙见他一脸挪揄之态,不由问道,“你又想到甚么调侃我的话,说出来听听。”李锡琮一哂道,“我只是想起薛二郎温润墨客的模样,薛家这一辈的男人尚且如此,何况是你。可惜了当日驸马都尉的好技艺。”
翌日凌晨,李锡琮与周元笙换了猎装,只带一队亲卫前去雁门山。当时正值仲春,山脚下垂柳夹道,路面尚算陡峭。行过一阵,山道垂垂迂回峻峭,了望山间林木一派碧绿,模糊可闻山泉流淌的淙淙之音。
周元笙点头道,“怪不得你肯对他妹子讲实话,确是用不着人家再为你求援。”
周元笙斜睨了他一眼,似嗔着他于此时此地还是没有正行。方才想着却见他忽地跳上马来,一语未发便即翻身跃上,径直坐在了本身身后。其行动迅捷健旺,一气呵成,还未及她反应过来,便已坐实了他二人共乘一骑之势。
帐中坐有三名男人,见李锡琮出去,皆起家相迎。周元笙仓促一扫,但见那三名男人俱做蒙古贵族打扮,个个生得豹头环眼,身形彪悍,与之对比便显得李锡琮精干不足而壮硕不敷。
李锡琮毫无愠色,点头道,“他确是可贵的人才。”顿了顿,似是微微一叹,“可惜了。”
周元笙道,“元好问雁丘词序中说,本日获一雁,杀之矣。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,竟自投于地而死。可见此物极俱灵性,等闲不会放弃朋友,既是落单又为折脚,对于一只鸿雁而言,或许竟有生不如死之感,干脆成全一道,叫它快快托生,也好再觅爱侣去。”
李锡琮望着她笑了笑,便干脆一面催马,一面抬眼寻觅,倒是半日也未等来一只落单之雁。忽见他偏过甚来,一笑道,“不如你坐上来和我一起,我教你挽弓射箭,射中的便全算你的战利品,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