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世绩提出的那三点,前两点也就罢了,的的确确,第三点最为首要。
荥阳挨着洛阳,又是李密最早伶仃用兵的处所,荥阳郑氏,系天下一等一的王谢,其族人於今投附李密者颇多,郑德韬是一个,郑颋、郑乾象也都是出自荥阳郑家。
“而如果迁延不战,军报报之,段达现已在令洛阳守卒搬运回洛仓的储粮进城,回洛仓的储粮,充足洛阳城内食用数年!一旦被他将粮尽搬入城。粮既已足,城内民口数十万,兵又不缺,外且有庞玉、霍世举等部为其犄角,那这洛阳城,我军恐怕就很难攻陷了。这是第三点。”
李密数言道出,已是将翟让此疑消解。 「11.2」
——郑颋、郑乾象,是李密新任的左、右司马。
李密摆摆手,说道:“这些,都不要再说了。仗已经打了,败仗也已吃了,再说这些,又有何用?荥阳公说的是,这一仗,是我欠考虑了些,没有推测庞玉、霍世举部经千里行军,到了洛阳,未如何休整,而竟另有不俗的战力。遂致吃了一场败仗。还使得方、德韬两卿不幸亡在战中,此皆我之过也!我之过也!”说着,话音降落,语气伤痛,眼圈都有点红了。
郑颋的资格老些,便出言相劝,说道:“明公,日前那一仗,以是败者,不是明公的任务!杨君、德韬之亡,更非公过。恳请明公,不要过分自责,过分悲伤了。”
翟让没有重视他们,包含李密在内,“座中都是自家兄弟”一语,在他看来,本就是实话,自是想不到会引得房彦藻等人的色变,却其视野,只在徐世绩身上。
孟让起家,说道:“明公,尽早还攻洛阳此议,俺同意!徐大将军说得一点不错,回洛仓的粮,咱决不能坐视被段达搬运进城。不但要尽早还攻,依俺看,士气已复,最好是现就还攻!”
“荥阳公,请息怒,息怒!郑司马断非此意!”仓猝一人起家,冲着翟宽施礼,为郑颋的话打圆场。非是别人,可不就是王伯当。
徐世绩说道:“是,司徒。”答复翟让的扣问,“世绩鄙意,房长史与善道发起的‘宜尽早还攻洛阳,重据回洛’,似可行之。”
翟宽猛地头转畴昔,瞪着郑颋,薄怒上脸,倒是对他劝李密的话不对劲了,诘责说道:“你这屙囊,你说不是魏公的任务,甚么意义?不是魏公的任务,这场败仗,谁的任务?俺的任务么?俺阿弟的任务么?还是齐郡公、平原公他们的任务?”
孟让、裴仁基、王伯当等请战过后,应李密之令,接踵落座。
见到李密真情透露,翟让止住了翟宽的尚欲再说,说道:“伯当兄说得对,败仗已经吃了,别的话再说也已无用。房长史说得也对,胜负兵家常事,一场败仗算甚么?不打紧的。”摸着髯毛,说道,“唯‘宜尽早还攻洛阳,重据回洛’?茂公,你细心说说,你为何故为可行?”
房彦藻深深地看了翟让一眼,摸着髯毛,神采阴晴不定。
李密抹掉了眼角的泪花,赶在了郑颋回应翟宽之前出声,说道:“荥阳公,此战得胜之过,都在於我。是我轻视了庞玉、霍世举,将他俩当作了张须陀、刘长恭,因是掉以轻心,如公之责,‘冒然出战’,从而吃了这一场败仗!还使得方、德韬两卿亡没战中,自此阴阳两隔,不得见矣!我心实痛!我心实痛!……司马、荥阳公,这些都不要再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