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君德不但重伤员留了下来，其部战死者，他因为追击溃敌之故，也未有收拢安葬。
多日来沉毅的神采，终於在现在，获得了略微的放松。
窦建德出帐，登上望楼，迎着凛冽的北风，向南遥远眺。
阻击得胜的败将逃回了营中，惶恐地向窦建德禀报。
杜正伦插话建议，说道：“明公，仆之鄙意，窦军死者何不尽取首级，待至窦营外后，示与窦营部众看，以震慑敌胆，打击窦军士气，显我军威？”
凌敬答道：“可仍经长河，过永济渠、漳水，撤向蓨县，此是一套计划；或改而北撤，先撤向胡苏，再经胡苏、东光，撤向弓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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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更天时，行军途中的李善道接到了赵君德派人送来的第一道军报。
只见火光点点，确是一支数千人的兵马到来；超出这支兵马，他的视野往更远处了望，又瞥见墨染般的两边田野间的官道上，如似蜿蜒火蛇，点亮夜色，一支更多的兵马在向这边进步！
高曦营中，最得高曦重用的共是两将，一个彭杀鬼，一个吴道行。两将俱他当年并肩作战的袍泽，都打过挞伐高句丽的恶仗。不过吴道行此际不在城头，他於前日的守城中受了伤，伤势不轻，被当时攻上城头的窦军懦夫围攻，负创多处，现在城里的营中养伤。
——如前所述，漳水在东光汇入的永济渠，胡苏、东光两座县城是挨着的，而这一段永济渠的对岸数十里外就是弓高县城。
只重伤兵就稀有十，重伤者会有多少，能够设想，战死者又有多少，亦可推知。
“撤向胡苏？”
晨光微露时，彭杀鬼顺利地到了赵君德军中。
这将便是中潬一战时，立下了大功的高曦的昔日同僚彭杀鬼。连日的艰苦守城，这一名骁悍敢战的勇将，现在铠甲上多是斑斑凝固成黑的血迹，但昂扬的斗志无有分毫的损减。
“则公何意？”
标兵再度急报：“李善道部引一两万众步骑，随赵君德部以后，至我营南十余里外！”
军报言道：“幸赖郎君提点，俺等谨慎谨慎，未有中伏，厮杀一场，已将伏击窦军击退。我部趁胜追击，现距安德县城不到二十里远，遥已可瞥见窦营，是否持续进步，请郎君示下。”
凌敬说道：“关於我军如何才气得以安然撤退，明公，仆鄙意，可且先望望情势，等李善道部到后，视其举止，后可再定。再至於我军撤时，李善道必会追击，仆鄙意，我军三万余众，远多於李善道部，只要我军在撤退时，阵型严整，步步为营，其纵追之，亦无大虑。”
窦建德按住心神，忖思了会儿，抚摩着髯毛，说道：“不错。如在安德与李善道硬碰，确是险棋，我军有进退失据之危。宋公，凌公此虑有理。但题目是，凌公，李善道部已经到了，我军若再撤，如何安然撤退？又便我军撤退，李善道必定追击，到得彼时，又何故应对是好？”
南城楼，高曦也瞥见了接踵逼近的赵君德、李善道两部兵马。
半个时候过后，赵君德的第二道军报送至。
“高雅贤为薛万彻败之，漳水对岸，能够如公等所忧，李善道已别遣兵马往占，我军若撤，凌公、宋公，公等觉得，往那边撤退为好？”窦建德起家到帐璧上挂着的舆图前，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