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五郎,此非我等可议,不要再说了。”李善道说着,也朝仓城的方向望了一眼。
陈敬儿说道:“是。但是二郎,俺看你似是有些不快?”
王儒信立在他边上,面色阴沉,正与他说些甚么。
“你这厮,前几日打洛阳贼官兵的那一仗,你又没参与,仗,二郎是如何打赢的,你自也不晓得,却云天雾地地与俺们扯个不住,你不是在吹牛,是甚么?”
李善道点了点头,笑道:“程大郎的确是参与了此战。并且,程大郎不但参与了此战,还立下了很大的功绩,徐大郎都亲身访问、嘉奖他了。程三如果从程大郎处听来的此战的战况,那倒是不算吹牛。……程三,我刚听你说‘蒲猴子’,蒲猴子如何了?”
一个兵士笑话程三,说道:“你这程三,平时好吹牛不说,你阿哥凡与你说点啥,你都添油加醋的吹与俺们听;却本来脑筋也不灵光,吃饼吃饱,只知谢第十张饼,不知谢前九张饼。”
“哦,哦!本来姓常,不姓何,蒲猴子没有亲身上阵!二郎,俺都是听俺阿哥说的,这可不能怪俺,只能怪俺阿哥给俺说错了!”
领头之人二十多岁,肤色黎黑,穿戴件平常袍服,清算得利利索索,举止矫捷,可不就是陈敬儿。陈敬儿忙不迭地叉手礼罢,说道:“不知二郎来了,俺驱逐来迟,敢请恕罪。”
陈敬儿踌躇了下,往四下看了看,近处撤除李善道的几个亲兵,无有外人,说道:“三郎、四郎此般说时,二郎,俺没有接腔答话。”
程三说道:“小人不知,敢请二郎指导。”
……
“徐大郎刚派人把我要的陌兵器俘虏送来,我顺道来你团看看。”
得了李善道的承认,程三自发找回了脸面,挣开了李善道的手,硬是站了起来,先恭恭敬敬地向着李善道行了个礼,接着挺胸举头,高傲地扫视了一圈余下的那几个兵士,——仿佛参与此战,并立下功绩,获得徐世绩访问、嘉奖的人不是他阿兄,反而是他不成!
陈敬儿笑道:“便是三郎、四郎,俺们闲谈时,提及蒲猴子,他俩亦是赞不断口。”
三郎,王须达;四郎,罗忠。
他答道:“回二郎的话,这些俺也是从俺阿兄处听来的!俺听俺阿兄说,交兵到最凶恶的时候,贼官兵太多,眼看着咱就要顶不住了,却於此际,蒲猴子营的部曲杀了上来!有个姓何的大将,另有个姓李的将军,他两人引领铁马,冲在最前;又有蒲猴子,一马抢先,亲率其营主力,鼓噪奋进,於是贼官兵乃抵挡不住,大败逃散!这一仗,我们这才终究获得了胜利。”
仓城。
“你为何不接腔答话?”
翟让没有坐着,背动手,在烦恼地踱步。
“还能如何?不过乎就是很佩服蒲猴子的智谋,三郎说,跟着蒲猴子兵戈,总吃不了亏。”
陈敬儿说道:“俺也不知是何原因,归正总觉着,这话仿佛有点、有点……”
李善道嘿然半晌,重新暴露浅笑,拍了拍他的胳臂,说道:“你阿兄说得也不算错。打张须陀这一仗,确是用的蒲猴子的战略;打洛阳贼官兵这一仗,起到反败为胜感化的也确是蒲猴子营的那两千步骑。但是,你阿兄说得也不算全对,你可知不算全对在那里?”
李善道问道:“你呢?你也这么想?”
叫“程三”的这兵士怎肯在李善道面前丢了脸面,面皮都涨红了,辩白说道:“俺是没参与,可俺阿哥参与了!俺都是听俺阿哥说的!俺阿哥说的,能有错么?俺能是吹牛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