焦彦郎比那矮壮的男人个头高,但不及那矮壮的男人结实。那矮子既矮又壮,地盘就稳,他两人也不知已是比了多久,这个时候,焦彦郎恰正左臂格着矮壮男人的右臂,侧身哈腰,右手拽着他的腰带,试图将他扳倒,但扳了几扳,矮壮男人如似脚底生根,纹丝不动。
李善道把他们三人搀起,笑道:“我才刚说,诸位贤兄不必恁地多礼,怎又行起礼了?”
李善道取出了两三个金豆子,塞给他两人,说道:“小小意义,不成意义。”
这矮壮男人的相扑本事确切是好,哪怕秦敬嗣、姚阿贵、高丑奴等也由不得地为他喝采。
矮壮男人到他身前,伸手来扶他。
一个四十来岁,晒得干黑的脸,皱纹如壑,满脸的忠诚,说道:“李旅帅,小人罗忠。”
焦彦郎怎肯让他来扶!忍着痛,按着屁股,勉强爬起,兀不伏输,晕头晕脑地倒呲溜着冷气,眼仍花招,尽力地瞧清这矮壮男人,叫道:“你他娘的,咋就把老子摔出去了?再来!再来!”
李善道叫这些男人起家,打眼观瞧,入目所见,竟皆描述凶暴,有的满脸横肉,有的贼眉鼠眼,或身强体壮,或夹棒带刀。费君忠的话不由重浮耳边:“必都是月黑杀人、风高放火惯了的。”诚不虚言!则这百十将打劫杀人做了日逐谋生的恶汉,今后该如何管束、束缚才是?
这矮壮男人下揖说道:“是,旅帅,小人王须达。”
一个是焦彦郎,另一个是个矮壮的男人。
矮壮男人殷勤地帮他打了下衣袍上的灰尘,笑道:“贤兄有所不知。这相扑,个头矮的常常讨便宜。像贤兄你,人高马大,如小弟俺,个头短小,咱俩戏时,便小弟俺占了便宜。”
两人的胜负,实在此时已现分晓。
若换个旁人,或许顺着台阶就下了,焦彦郎不然,他是个驴脾气,不但台阶给了,他不要,还一口戳穿了这矮壮男人是在扯谎话,抓住了矮壮男人,说道:“你休哄俺!俺在卫南县,亦是相扑的一把妙手!甚么个矮的讨便宜?从未听过。你休走,咱俩再来!”
李善道心头一动,已知这个叫罗忠的为何会和王须达、陈敬儿齐来见礼。
起先,他也已想到了是不是翟让拨给他的那百人已来了?
翟让说得清楚,拨给他的这百人部曲,是由三个部分构成。
是便用了费君忠的建议,“大棒只顾打下去”? 「加更。」
先看告身,告身没有朝廷的告身那么正式,比较细致,上只写着:“卫南县人李善道,自投入伙,勇猛能战,立品忠义,可旅帅。属凤凰卫。”左边是翟让的大印。再看腰牌,腰牌乃是铜制,长方形,约一指长,半指宽,上雕了个凤凰,下为阴文:“左二府一团一旅。”
唯焦彦郎的这一沉身,非是主动沉身,被迫沉的,重心登就失了。
围观的百十人,爆出如雷的喝采。
陈敬儿、罗忠自我先容完后,王须达又说道:“旅帅,小人三人奉翟公钧令,各引本部部曲,来向旅帅报到。今后小人等就是旅帅的麾下了,任由旅帅调派,毫不敢有半点怠慢!”
百十条男人整齐拜下,大声说道:“拜见李郎君!”
边上人群里,转出两人,递给李善道一张令文,又给了李善道一个腰牌。
“嗬嗬”的叫着,焦彦郎黑乎乎的脸上,豆粒般大的汗珠滴下,吃奶的劲都运出来了,那矮壮男人还是不动不摇!